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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赤綠】The Performances (2) Side Midorima . Melody

The Performances

 

含高→綠

設定:高二EXTRAGAME後,高→綠→(←)赤,雷者慎入


Previous . (1) Side Takao . Intro

 


(2) Side Midorima . Melody

Sirènes, No.3 of Nocturnes , 1899

 

 

 

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暴露了——為什麼會暴露了なのだよ!?

 

 

這陣子,綠間的內心正處於無比混亂的狀態,若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一大堆纏在一起的棉花炸彈突然爆炸的感覺,思緒全都亂七八糟地攪成一團,只差沒腳下打飄了。

 

但是,最可怕的是,明明心裡不斷在吶喊,卻得努力控制表情和動作,避開高尾的注視,假裝自己很正常……怎樣想也覺得不可能。

 

並非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因為綠間很清楚高尾有多了解他,大概就在他無法自控的瞬間,那個人已經察覺了些許端倪吧。先前的掩飾,與其說是試圖遮掩真相,倒不如說是希望高尾不要追問他。

 

 

但是,高尾這段時間的激烈攻勢,只是讓他明白了自己不過是在妄想而已。

 

怎麼可能什麼也不問呢?

 

當時的他一聽到那個問題,馬上下意識地轉身逃跑,連抓在手裡的琴譜也是高尾事後替他付錢的,他充其量只是在放學後偷偷折返校園,把錢塞進高尾的抽屜裡面,簡直就是一個懦夫なのだよ,他在心裡評價自己說。

 

只是,不逃不行。

一旦問出口了,就什麼都完了。

 

縱使他永遠都不會承認,但他把高尾視作最好的拍檔是事實。

並非擔心高尾會在知道那秘密後會跟他絕交,相反,他只是不希望高尾和成看見那個曾經如此不堪的「綠間真太郎」。

 

那個自以為是、無知而自私的人,連他本人都不願意回想的那個自己,要是被高尾知道了,綠間自認他會再也無法面對高尾,太羞恥了。

 

而且,與他心底那個人有關的一切,都是不應該再現於世上的,那種多餘的情感,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好,一直都是這樣堅信著,沒有改變。

 

所以,現在只能躲著高尾吧?

 

 

為了達到目的,綠間自忖做好了所有的人事,種種準備成功讓他避過了高尾的追捕一個月,直到聽見今天出門前的晨間占卜為止,綠間還有種自己能逃一輩子的錯覺……「今天巨蟹座的運勢是最下位喔,幸運物是能讓時光倒流的時光機,各位巨蟹座的朋友真是對不住了,今天最好跟天蠍座的人保持距離哦〜〜」

 

 

這是什麼見鬼的幸運物啊啊啊啊啊啊!?

 

綠間只差沒當場把小豆湯的碗捏碎,最後只能在母親和妹妹同情的目光下匆忙逃走,沒辦法なのだよ,要是走慢一點,高尾那傢伙就會騎著板車追上來了。

 

話說回來,要是有能讓時間倒退的時光機,他也想要弄來一台なのだよ。

 

若時間能倒退至當年他作下那個決定的一刻,說不定這一切都會截然不同了,也就不會發生他被高尾追著跑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只是,現在的綠間真太郎,只能沒出息地把一隻口袋裡有百寶的藍色貓咪掛飾帶在身上,祈求神明厚待他一點。

 

 

然而,

三十分鐘後,綠間已經確定,他今天的幸運值是完全沒、救、了、なのだよ。

 

天蠍座不愧是今天相性最差的星座,綠間只是想要在進教室以前,到第三音樂室裡避一避,錯開與高尾同時進入教室的時間而已,誰料到他要躲的人「恰好」就守在這房間裡?

 

「……你在這裡幹什麼なのだよ?」綠間強行按捺住正在胸口處大跳霹靂舞的心臟,背靠著門,面前卻是靠得極近的高尾,真不知道以他的身高是如何做到的——「小真不再逃了嗎?」

 

傳入耳邊的是極度沙啞的聲音,綠間有點意外地睜大了眼睛,昨天部活時還沒有這個像公鴨子的聲音,未及多想,關心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要是你感冒了,我這裡可沒有藥給你吃,但要是讓我勉為其難替你跑一趟保健室也不是不行。」

 

哈哈,好冷的笑話。高尾乾笑幾聲,收回擱在門上的手,轉身卻把門上鎖了,「沒什麼,就是一個月睡不好覺,淨是在想著你的事,結果昨晚踢被子感冒了wwwww」

 

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綠間蹙眉,不再費神跟高尾爭奪門鎖的控制權,不,應該說,他犯下的錯誤得自己承受,這次卻把高尾也一併拉下水,實在是他不夠成熟的情緒化所致,沒道理要高尾來受罪。

 

所以,「算了,想要問什麼便問罷,我不會再逃了なのだよ。」長嘆一聲,綠間認命地拉開椅子坐下,儘管是一副不情不願的表情,但態度很明顯軟化下來。

 

看著危襟正坐的綠間,高尾突然很想笑。

 

先不說綠間一本正經的臉本來就很可愛,要是早知道苦肉計有效,那他就不用那麼辛苦,每天騎著板車在綠間身後猛追了。

而且,最令他感到高興的是,從現狀看來,似乎是「高尾和成」戰勝了綠間心中那個「秘密」或是佔據「秘密」的人,初戰報捷啦~~

 

瞥見高尾忍笑的臉,綠間感覺自己蠢斃了,居然會擔心高尾是因為他的隱瞞而生病,明明是為了他才決定交代自己的秘密的,這傢伙……大概是把他當成笑話看了?

綠間感覺自己額際的青筋跳得更厲害了,「要是你沒有什麼想要知道的話,那我就回去上課了なのだよ。」

 

高尾連忙拉住他的手肘,不讓可愛的獵物逃掉,「不不不,別這樣啦,小真,一點也不可愛~~」

 

「我一點也不需要那個形容詞!」綠間臉紅耳赤地反駁,想要掙脫高尾的掌握卻不成功,這種他難以掌控的被動狀態令他大蹙眉頭,「要問什麼就趕快問!我可沒有時間跟你磨蹭なのだよ!」老師都要來了。

 

「好啦好啦,既然小真那麼爽快,我也直接問了wwww」打鐵趁熱,此刻不問的話,只怕他又要花一個月時間儲備勇氣了。

 

 

這一個月裡,高尾花在思考的時間可是比誰都要多,思考內容只有一個,就是眼前這隻強裝鎮定,卻不知道自己渾身都在發顫的傲嬌兔子。

 

有些事,即使綠間沒有說明,憑著現有的證據,他大致上也猜到了幾分。

 

 

第一,綠間真太郎有喜歡的人嗎?光看他「逃走」的反應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第二,綠間真太郎喜歡的人是誰?這個他心底已有九分的猜想,只待對方確認。

 

 

第三,綠間真太郎有在交往的戀人嗎?憑著他這個形影隨形的拍檔觀察,答案是沒有。至於那位小真暗戀的人,從這陣子的反應看來,要不是被拒絕了,就是曾經交往後分手的狀態,兩者對高尾來說都不算是好消息,但也不算太差勁。

 

 

第四,綠間真太郎還愛著那個讓他傷心的混蛋嗎?嘛,要是可以的話,他寧願這個答案是否定的,但準備再多的幸運物,也不能抹掉他眼中所見的真實,糟透了。

 

 

第五,要是綠間真太郎心裡有人的話,他要放棄這段感情嗎?……暫時想不出來,PASS。

 

 

第六,高尾和成現在還喜歡綠間真太郎嗎?

 

那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YES啦!

 

所以——他已經下了決定。

 

 

 

「小真。」高尾想了好久,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知道那道問題的答案,但是終究還是問出口了。

 

比起一直活在無知和猜忌之中,他寧願因知道真相而痛苦。那麼,自己至少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是進是退,總歸需要一個答案。

 

「小真,你喜歡的人,是赤司嗎?」

 

 

綠髮少年輕哼一聲,顯然是早已預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此刻的彆扭表情,不過就是對自己被逼到極限後的徒勞掙扎而已。

 

這一點他是看出來了。但是,別的事也跟著看出來了。

 

包括現在扭頭看向窗外的動作,透過玻璃便能清楚看見那抿起的唇線,但高尾也知道他定是在咬緊牙關,準備要吐出那個令到他和他都要難受的答案。

 

縱使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所見總是不一樣的。

 

個性彆扭的小真,難得並沒有出聲反駁,或是臉紅害羞。種種反常的表現,令高尾的心像灌了鉛般難受,卻無法滅掉自己燃下的火種,只能火勢漫延,直至燒剩一地荒蕪為止。

 

 

「說出來好像自己便輸了,所以我一直都在迴避你的問題。」

 

說出這話的少年,左手卻用力握住了窗眶,不用拆開繃帶也知道,那隻保養得當的手掌定必留下了不能輕易消去的痕跡。

 

就像那個人一樣。

 

 

迴避我的問題嗎?真是一個溫柔到令人感覺殘酷的答案吶。

 

那麼,是誰令你改變了主意呢?

 

高尾忍著想要扭頭的衝動,此刻不管他從綠間眼裡看見的倒影是什麼,他也不想錯過。

 

暗戀從來就是一件苦差事,求而不得的痛苦他怎可能不知道呢?更何況是明知不可能,還要一頭栽進去難以自拔的感覺,就像是眼下綠間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臟掏出來捏碎般,比什麼都要難受。

 

「所以,綠間你喜歡赤司嗎?」心知肚明又如何?他是非要得出一個答案不可。「你愛他嗎?」

 

這句話的語氣裡含著不容許對方逃避的意思,綠間並沒有對這一點視而不見,他甚至知道高尾收起慣用暱稱的理由,對方是認真地想要從他這兒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該來的總會來的。

 

綠間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隨著心臟的跳動聲消失在空氣中。

 

「我,喜歡赤司なのだよ,從以前到現在,整整五年了,還是喜歡他なのだよ。」

 

 

 

 

赤司征十郎,對他來說,就像是Siren一樣。

 

迷惑人心,令人不自覺的陷於他製造的歌聲陷阱中,從此萬劫不復。

 

他對他的這段感情,到底算是迷惑,還是真的愛上了,這一條問題至今無解,綠間也早已放棄去尋找答案。

 

並非是放棄了思考,只是經過漫長的掙扎期後,他已經明白了,要是他能用理智去控制自己的心,那就猶如不帶幸運物出門不會遇上不幸一樣機會甚微。

 

 

剛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契機,他在音樂教室練琴時,無意間被赤司聽見了。

 

本應只有他一人的教室裡突然傳來了某人的拍掌聲,把他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赤司從角落的座位裡站起來的時候,綠間微張的嘴巴尚未合上,看起來就是一個傻呆,成功把赤司逗笑了。

 

 

「……不要再笑了なのだよ。」綠間扶正眼鏡,尷尬的表情卻怎樣也收不回去,手指放在琴鍵上來來回回地滑動,一臉困窘,「你到底待在這裡多久了?」

 

話說,這傢伙笑得那麼誇張是來找碴嗎?明明一直都是端著正經八百的主將範兒的。

他不曾見過赤司笑成這般……不顧儀態的樣子。

 

「在綠間進來之前就在了哦。」

 

赤司嘴邊的笑容猶在,畢竟掀起的嘴角沒那麼快回復正常,他只是停止了笑出聲音這種行為,這樣或多或少地讓綠間感覺好了一點,但無礙他向赤司作出嚴正抗議,「那你為什麼不作聲なのだよ?」

這傢伙明知道他在演奏之前特地觀察了一番,確保房裡無人才開始彈奏的。

 

「嘛,雖然我多多少少猜到你要做什麼,但綠間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起來很有趣,便待在原位裡當聽眾了。」

 

赤司走近綠間和鋼琴,低頭察看他的琴譜,「幸好我留下來了,要不然可就錯過那麼美麗的琴聲呢。」

 

 

美麗——綠間感覺臉上的熱度不斷上升,只能費勁地轉開視線,輕聲地說了一聲,「謝謝。」

 

「不客氣。」赤司瞇瞇笑,手指輕觸著譜上的幾個黑色音符,「你是第一次彈這首曲子?」

 

綠間抬眼一看,卻是剛剛彈錯的幾個音,不自覺地抿抿嘴,用紅筆劃起了它們,提醒自己避免再彈錯。

「你也會彈鋼琴?」居然只聽一次,就聽出了他彈錯的地方,想必是對這首曲子瞭若指掌。

 

 

「我的鋼琴水平一般,只是碰巧這首拉威爾的Ondine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之一,所以才會聽得出來,你不必太在意。」赤司示意他往旁邊讓一讓,自己跟著坐在另一邊的琴凳上,「雖然認真是一件好事,但並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追求完美的。」

 

 

什麼意思?

 

綠間還來不及問出口,水精靈的歌聲已經迫不及待地從赤司指間流逝而出,婉轉纏綿向凡人求愛的琴音不受控制地跑進他的大腦,綠間下意識的去看赤司的手指。

 

老實說,他被驚艷了。

 

赤司的手指雖然沒有綠間那麼長,但是指法靈活,與平常傳出有力傳球的那雙手不同,彈奏時的手指就像是在鋼琴上跳舞一樣,一個音也沒有漏掉,一看就知道他對這首曲子熟到不得了。

 

 

一曲奏完,赤司雙手平放在琴鍵上,偏頭去看綠間,後者此時已是一副窘怒的樣子,最後一個音才剛落下,已逼不及待搶過琴譜寫寫劃劃,甚至丟出了認真的宣戰佈告,「你等著,我多練幾遍就會彈得比你更好なのだよ!」

 

赤司一愣,隨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聲,同時伸出手握住他的筆,「綠間真是一個認真的人呢。」

 

「——放手。」綠間悶悶不樂地甩動著手腕,卻莫名地無法甩開赤司的手掌,「認真有什麼不好なのだよ?不盡人事的話可是會得不到天命眷顧的。」

 

溫熱的掌心依舊包裹著他的手腕,甚至隨著主人的笑聲而顫動起來,綠間並不喜歡這種過於親密的距離,那會讓他覺得不自在,偏偏赤司並沒有這種感覺,只是悠然自若地把他的筆抽走,順道合上了琴譜。

 

「我剛剛說過了,音樂和籃球不同,雖然也著重技巧,但是沒有靈魂的音樂只是一個空殼。我的琴聲算不上是難聽,也不過是準確地照著樂譜演奏而已,聽者會覺得美妙,不過是拜作曲家的才能所賜。而綠間你的琴音裡藏著超絕技巧永遠及不上的靈魂,它們就像你本人一樣清澈純淨,那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美妙琴音。」

 

「所以,比起對著琴譜照本宣科,或是仿造我的琴音,倒是由你自己演奏出最合心意的音樂來得更好。」

 

 

綠間抬頭看他,現在他的手是得到解放了,但手背上的餘溫尚未散去,令他的手腕也不自覺僵硬起來。不過,現在比起手掌,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你確定這樣會讓我彈好這首曲子なのだよ?」

 

「啊啦?」赤司眨眨眼睛,那個強勢的主將魂彷彿瞬間回到他身上,認真地看進了他的眼睛,回答也是無比堅定的,「難道你對自己的鋼琴沒有信心?」

 

「……當然有!」綠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般緊張,但他當時的確急躁得像個希望得到父母讚賞的小鬼,明明已經過了那個年齡段なのだよ——

 

 

「那就好。」赤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無聲的視線莫名地令他心生困窘,修長的十指下意識的動了動,赤髮少年的視線因此往下移,來回打量著四隻並排的手,直到綠間再也受不了,右手即將抬起之際——卻被赤司起身的動作打斷。

 

他把樂譜放回譜架上,準備離開,「部活快要開始了,趕緊收拾吧,我先行一步了。」

 

「……嗯。」

綠間反應慢了半拍,隨意應了一聲,便低下頭開始整理樂譜。

 

關門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但赤司的氣息還沒有散去。他看著樂譜上的紅筆字,突然覺得整件事情變得非常可笑。

赤司的鋼琴造詣的確比自己更好,卻反過來要求自己不要照著樂譜行事,這一切到底算是什麼なのだよ……

 

並非是覺得自己無法超越赤司,而是作為挑戰者的他居然被赤司牽著鼻子走,還覺得對方說得很有道理,那麼,他的所謂「挑戰」好像變成一場笑話了。

 

 

「不過,就我個人來說,我非常喜歡綠間你的Ondine喔。」

 

耳邊傳來這麼一句帶著明顯笑意的話,綠間猛地抬頭,卻見去而復返的赤司倚在門邊向他微笑,「有句話剛剛忘了說,我覺得比起以『演奏者』的身份來挑戰我,倒不如由你來說服作為『聽眾』的我吧?」

 

「什麼意思なのだよ?」完全意義不明なのだよ。

 

「意思很簡單,Ondine是我最喜歡的鋼琴曲,所以,請你告訴我最美的Ondine身在何處吧,綠間。」

 

赤司歪歪頭,赤紅的雙眸閃閃發亮,綠間認識那個眼神,就跟他發現黑子才能時的興味盎然一模一樣,敢情這人是把我當成某種有趣的玩具了?為了賭這一口氣,就什麼也不能拒絕這個要求,所以,綠間這聲答應可說是難得是乾脆有力:「我一定會讓你見識到最美麗的Ondine的!」

 

 

 

 

 

 

美麗,是如何定義的?

 

以英語來說,就是Beautiful;

從詞義來看,意即好看、漂亮,在形式、比例、佈局、風度、顏色或聲音上接近完美或理想境界,使各種感官極為愉悅。

所以,美麗的曲子,到底是形式上使人愉悅,還是在技巧上先聲奪人なのだよ?

 

字典上的黑字依舊端正整齊,但在今日的綠間眼裡,卻是比阿拉伯文還要扭曲的難以理解。

 

可惡,那傢伙到底是給他出了什麼難題啊?

 

他懊惱地合上書本,字典旁邊便是他近日心心念念的「Ondine」,鮮亮的紅色封面此時卻有著令人討厭的既視感,令他下意識的聯想到那個同樣擁有鮮亮紅髮的少年,還有挑戰屢屢失敗的挫敗感。

 

自那天開始,赤司多次應約在部活後到音樂教室去,陪著綠間練琴至晚飯時間才會回家,他唯一提出的要求是,綠間在一天之內只能在他面前彈奏一遍Ondine。換言之,綠間每天只能有一次挑戰機會。

 

他可以理解赤司這個想法,即便是自己最喜歡的曲子,要是一天聽上三遍以上,十有八九都會聽膩了。

 

但是,無論他在赤司面前彈奏了多少遍,那個人都是笑而不語。那個「笑」的意思是指嘴角微微上揚三十度,不會露出牙齒,絕對溫文爾雅,控制得當的「標準笑容」。

 

正正是綠間最討厭的那種。

 

 

縱使赤司一句評語也沒有說,他也知道自己的演奏遠遠達不到赤司心中的「美麗」標準,那天猶如曇花一現的笑容再也沒有出現。綠間不想承認,但他確是為此而感到沮喪,甚至得了「紅色恐懼症」。不管是看到紅色的赤司、紅色的樂譜、用力過度發紅的指尖,還是紅色的幸運物,都有一種想要使勁甩出去的衝動,即使好好控制住自己的手,緊皺的眉心依舊宣示著他受到的巨大壓力,幾乎到了看著就礙眼的程度了。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赤司吐出這句評語的時候,綠間忍不住這樣問了。但對方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繞過琴凳,半倚在三角鋼琴的邊上,表情卻有點微妙。

 

在綠間看來,倒是好像同情他一般。這個發現讓他一下子就生氣了,但赤司豎在他唇邊的手指卻讓他的疑問瞬間噎在喉嚨裡。

「雖然我很欣賞綠間你為『討好』我而認真努力了,但是,要是彈琴不再讓你快樂的話,我寧可你把我們的約定忘掉。」

 

不可能。

 

即使赤司這樣要求了,他還是無法坦然接受這種結果。

若是接受了挑戰,不管花費多少時間也得達到目標,這才是他的人生哲學。不盡人事可是會得不到天命眷顧的なのだよ,他比誰都要清楚這個道理。

 

「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我想要的Ondine絕不是這種樣子,你若是有空在這裡浪費時間,倒不如去想想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在那之前,我是不會再聽你的演奏的。

 

 

話雖如此,綠間當然不打算乖乖答應,但赤司決定了的事情絕不會改變,在Ondine的問題上,這個特性也沒有絲毫動搖的可能性。自那天以後,不管他用什麼理由,赤司都拒絕再踏入音樂教室半步,把綠間氣得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赤司決絕的態度讓他不禁懷疑,難道這個人光用看的就知道他的演奏不會合格?這個想法令綠間既難堪又憤怒。

 

「不是的。」赤司搖搖頭,即使當時綠間抓住他的手臂的力度足以留下瘀青,他的想法卻沒有半分動搖,「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彈琴,我說過了,不是技巧的問題,要是你還記得那天我說的話,那你現在的臉不會是這樣子。」

 

「臉……你這是什麼意思なのだよ?」

 

他期望赤司能給他一點提示,但這個人只是看著他搖頭。

「綠間是一個努力的人,但並非所有事情都可以憑藉努力更上一層樓的。」

……意義不明,完全是意義不明。可是赤司他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只留下綠間和他滿頭的問號在原地冒泡。

 

 

老實說,綠間是真的搞不懂問題到底出了哪兒なのだよ,明明樂譜裡的每一個音符都被他啃得乾乾淨淨,自忖已經比誰都要熟習這首曲子,卻無法彈奏出令赤司由衷地露出笑容的音樂。

 

為此,他才會在部活後窩在圖書館找資料,試圖從音樂史及拉威爾身上尋找靈感。

 

但是,在圖書館裡耗了一小時四十七分後,他依舊一無所獲。倒不是找不到資料,而是他的直覺和幸運物「水晶球」告訴他,那些東西也不是他要的。

 

瞪著水晶球裡的迷霧,綠間生平第一次幻想力過剩,暗自希望這顆球能給他一點提示,要不然真的一輩子都彈不好這首曲子了。

 

而他非常討厭這種徒勞無功的感覺。

 

將棋、籃球、成績,在這些領域上,他從沒有羸過赤司分毫。本以為自己的鋼琴造詣算得上是一流,卻被赤司一曲擊倒。他曾經發誓,非要讓赤司嘗到敗北的滋味,在他看來,這個關於「Ondine」的約定也包括在內。

 

他希望自己彈奏出來的曲子,能令赤司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那就相等於自己成功擊破赤司的假面一樣。「美麗的Ondine」只是一個成功的指標,他也很想知道赤司眼中的「美麗」是什麼樣子的。

 

但就現狀看來,他距離成功還有一大段距離。比起讓赤司神色動搖,如何讓赤司乖乖坐下來欣賞他的演奏才是當前的難題。

 

可惡,到底那個「欠缺的東西」是指什麼?完全搞不懂なのだよ!

 

 

 

「原來如此,但在音樂這個範疇,我還是比較認同赤司君的看法呢。」

 

「——唔!」

綠間被突然出現的隊友嚇到,一下子失手丟了手上的筆。「綠間君,圖書館內禁止喧嘩。」黑子一臉正色地說。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綠間瞪了他一眼,「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哦,從綠間君用殺人的視線瞪著那本樂譜那一刻開始。」黑子把手上的書推到他面前,「若你還是想不通的話,可以考慮參考一下這本書,或許會對你的演奏有幫助。」

 

綠間訝異地瞪大眼睛,「你、你怎麼會知道——」說起來,剛剛黑子也說了什麼認同赤司看法的話,由此他只想到一個可能性。「赤司告訴你的?」

 

黑子搖搖頭,雖然很殘忍,但是他決定把真相告訴他,「你全都說出來了,剛剛一邊瞪著書,一邊用魔鬼詛咒的語氣在碎碎念。」大概是這陣子壓力太大了的關係,以前綠間君可沒有這種毛病。

 

什麼——綠間的羞恥心一下子湧到最高點,居然全都說出來了?連同赤司的份也說了?

 

見狀,黑子轉身拉上自修室的門,坐在綠間對面作聆聽狀,還順道把綠間今天的幸運物「水晶球」移到面前,「雖然在圖書館做這種事不太好,但為了綠間君你的心臟著想,還是破例來一次吧。」

 

「你在說什麼なのだよ?」

 

 

 

黑子不管他,雙手放在水晶球上,念念有詞,「我現在是占卜師,你有什麼想要問的即管開口,今天巨蟹座和水瓶座的相性可說是最好的。」

 

「……」說到這個份上,綠間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黑子的把戲。換作是平時,綠間大概死也不會問這個問題,但現在的他為了「盡人事」,再怎樣不願意也得借助別人的力量。黑子雖然不算絕頂聰明,但觀察力僅次於赤司之下,有時候甚至連赤司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綠間判斷他的意見還是有一定價值的。

 

現在的他,大概是為了照顧綠間的自尊心才故意這樣做的。因此,即使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綠間還是沒有拒絕隊友的好意,把堆得滿滿的書本推開,重新落座。

 

「那麼,綠間君,你想要問的事情是?」

 

翠綠的眼緊盯著透明的水晶球,一字一字地說,「我想要知道,能夠讓赤司覺得美麗的曲子是怎麼樣的なのだよ。」說完,他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向黑子。

 

「……唔,沒想到綠間君你還是直球派的。」

占卜師在那一瞬間感受到強大的壓力和期待,差點沒被壓得喘不過氣。幸好他那張繼承自赤司君的面癱臉依舊健在,要不然直接笑出了聲音的話,綠間君大概會氣得掉頭就走,白白浪費他一番裝神弄鬼的功夫。

 

綠間蹙眉,「你太不專業了なのだよ。」給我專心當占卜師。

 

不不,那是你太認真了好嗎?占卜師暗自嘀咕,嘴裡卻說:「那麼,我來問你,你知道赤司君為什麼喜歡Ondine這首曲子嗎?」

 

聞言,綠間抿抿嘴,霎時變得僵硬的唇線如實地反映了這問題的答案,本人卻還在嘴硬,「那跟『美麗』這一個詞有什麼關係なのだよ?」

 

占卜師不著痕跡地嘆了一口氣,「綠間君,當你認為這個水晶球很『美麗』的時候,伴隨而來的,不都是『喜歡』的心情嗎?」

 

「……」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正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覺得『美麗』。赤司君也是人,比起研究在他眼中什麼才是『美麗』的,綠間君你應該先去找出赤司君喜歡那首曲子的原因,再來對症下藥才對。」

 

占卜師頓了頓,下一條他問出的問題絕對是發自真心,即使是黑子哲也,也是有好奇心的。「接下來的問題是,綠間君你知道赤司君喜歡什麼嗎?」

 

這回,想也不用想,答案自然地跑出來了。「他喜歡勝利。」

 

「……請說一些我不知道的。」

 

「湯豆腐?」

 

「那是喜歡吃的東西。」占卜師再次確認眼前人的慧根的確不怎麼樣,「或者我換個說法,你有看見過赤司君開心地笑出來的樣子嗎?我指的是完全放鬆的狀態。」

那個赤司君的笑容被主人控制得太好了,即使心情愉悅也絕不會在人前大笑,但最接近赤司君的綠間君搞不好真的會知道些什麼,所以黑子真的很好奇。

 

「有,就在上星期。」綠間下意識地回答,想起那日音樂教室裡那個因為他的窘況而笑個不停的少年,卻不曾留意占卜師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大大的,差點沒脫窗了,「看起來怎麼樣?」

 

笑起來怎麼樣?眉眼全都放鬆下來,向來氣勢迫人的赤瞳甚至彎成新月的弧度,薔薇色的碎髮隨著他的笑聲在額前顫動,嘴角微微勾起,潔白的牙齒若隱若現,臉頰浮上淺淺的紅色,看起來很美——「很……很驚人。」

 

好險……綠間有點意外自己居然能把這一幕記得那麼清楚,以致差點脫口說出那個形容詞。聯想到先前的對話,看來「美麗」這個詞真不能亂用なのだよ。

 

「是嗎?」有點失望的占卜師坐回椅子上,「但是綠間君有見過的話,那就不至於太糟糕。我們還有努力的空間。」赤司君既會在綠間面前露出真性情,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還會遠的嗎?只要綠間君掌握到赤司君的喜好,那就一切好辦。

 

 

什麼意思?

 

綠間倏地發覺黑子釣人胃口的手法就跟赤司一模一樣,正想吐槽對方師承有自的時候,黑子已把自己帶來的書移到綠間面前,直接翻開其中一頁,「綠間君已經很熟悉拉威爾吧?那我們的

第一步,便由了解樂曲的故事開始吧。」

 

綠間低頭看看那本「神話大全」,一臉孤疑,「你的意思是,知道了故事的意義,就能知道赤司喜歡那首曲子的理由了嗎?」

 

占卜師的回答依舊很虛無飄渺,「或許可以,但這是只有你才會知道的答案。

 

……即使是我,也想不透為什麼赤司君會喜歡這首曲子的理由……不管怎樣想,這也是一首悲傷的戀曲呢。」

 

 

 

 

 

黑子說得沒錯,Ondine的確是一首悲傷的戀曲,他也的確想不出來赤司喜歡它的理由。

 

 

只是現在就算是隕石突然擲下來,也不會使他再動搖半分。

 

綠間已經決定了,一定得找出赤司喜歡Ondine的理由。而這個答案口說無憑,必須依靠觀察來得到。

 

 

為了得到答案,你必須多多觀察赤司君。

 

不是打籃球的赤司君,而是別的赤司君。

 

為了達到目的,你必須一直看著赤司君,不要放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要做到這一點,你必須離他更近才行。

 

 

黑子是這樣說的,這話卻令他滿頭問號。他們本就是經常黏在一起的兩個人,要怎麼辦才能離他更近?

 

「而且赤司根本不願意停下來聽我彈琴なのだよ。」

 

「綠間君,你必須要製造藉口靠近,讓他不能繼續避開你才行。比方說,你知道赤司君會拉小提琴嗎?」

 

綠間蹙眉,「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赤司會彈小提琴這件事,他確實是不知情。

 

 

「我聽見老師跟他商量帝光祭演出的事,不過我也是剛從綠間君口裡知道赤司君會彈鋼琴的事,所以你沒有必要在意。」這番話完全是意芍不明,他根本一點也不在意赤司的事,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黑子一邊觀察綠間的表情,一邊擺擺手,「但這個不重要。重點是,我覺得這是你深入了解赤司君的機會。」

 

 

機會……嗎?

 

綠間垂下眼簾,視線落在<神話大全>密密麻麻的黑色字體上。頭疼的感覺雖然好了不少,但是纏繞在身上的煩躁感久久不能散去,該如何把握這個機會なのだよ……

 

赤司,赤司,你這個人是何德何能,才會把我給弄得團團轉なのだよ——想到此處,捏著書頁的手指不禁用力起來,留下一圈圈的皺痕,使得圖片裡的水手發出更慘烈的呼叫——等一下,水手?!

 

綠間突然想起某些事情,立即撫平書頁仔細地讀著。

 

被遺忘的黑子靜靜地坐在對面,沒有出言打擾,只是拿眼睛往書上瞥了一眼。

 

 

圖片上的標題是,海妖塞涅Sirens。

 

 

黑子收回視線,心裡卻不自覺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著綠間的視線也變得複雜起來。

 

雖然不知道綠間君打算做些什麼,但是綠間君並沒有發覺一件事,

 

這樣子一直想著赤司君的事,是非常危險的。

 

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我明白了なのだよ!」一聲響亮的「啪」傳來,黑子抬頭,正想著這個人居然會突然想起他來,才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在看他,而是忙著收拾東西離開。

 

敢情剛剛那話也只是自言自語……黑子無言,他先前的擔憂顯得有點多餘了,綠間君擺明瞭是已經中毒過深,沒救了。

 

也就只能,祝他好運吧。

 

 


(2) SideMidorima . Melody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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