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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蕾】《意料之外》原著向設定．長篇 FIN.

克拉斯提　蕾妮希雅

 

 

一、

 

「欸？真的嗎？瑪莉艾兒小姐和直繼先生……」

 

那是一個普通不過的下午，蕾妮希雅依約召開了茶會，因為她的朋友瑪莉艾兒說有要事要宣佈，可她沒想過居然會是此等的「大事」。

 

「嗯嗯……」當事人紅著一張俏臉，害羞不已地躲進荷麗艾塔的背後，好避過御香影興奮的追問，「居然要結婚了，他是怎樣求婚的？浪漫嗎？」

 

蕾妮希雅捧著紅茶杯，她只是在得知消息時感到些許驚訝，在場的莉潔、薺、曉等三人也就是微笑著道聲恭喜就完了，要不然瑪莉艾兒大概會窘得奪門而出。

 

「求婚……他從副本冒險回來的時候，跟我說了一聲……」

 

「那麼簡單？你怎麼就答應了呢？」御香影覺得，就算是少女情懷也好，求婚一定得要是浪漫的，鮮花戒指是跑不了的，還要有誠意和驚喜，一樣也不能放過。對方還是超級大美女的瑪莉艾兒，怎能說一聲就完了？那傢伙是太沒有誠意了！

 

「那種東西不重要啦，最重要的是愛，有愛就什麼都沒問題！」回想起當時那男人堅定不移的語氣和表情，瑪莉艾兒就感覺到心臟好像掉進了蜜糖罐子，甜得快要膩出水來，「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決定要在一起了，就是那麼簡單。」

 

「戀愛中的女人實在沒什麼理智可言。」莉潔在旁邊吐槽道，卻被薺橫了一眼，打趣道：「莉潔你說這話好像沒什麼說服力，你不是喜歡那位大人嗎？」

 

她哼了一聲，「我早就看開了，怎樣也沒辦法讓主君留意我多一點，不放棄還能幹嘛。而且，他在意的是別人，我就算了吧。」

 

雖然這樣說，但話裡的酸氣冒著泡泡，實在很難不讓人注意。

 

說罷，她看向掛著微笑的蕾妮希雅，後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好半晌才聽明白了，臉頰一下子就紅透了，偏偏這話沒有指名道姓，實在難以反駁。

 

御香影反應快，敏感的天線一下子感覺到這三個女孩的不對勁，很快就決定放過害羞的瑪莉艾兒，改為攻擊蕾妮希雅，「對哦，希雅和克拉斯提走得很近吧？成為了戀人了嗎？聽說天天在花園裡約會呢，關係真好。」

 

銀髮少女羞得連耳根子也變紅了，卻鼓起勇氣小聲地反駁著：「那不是約會，只是普通的喝茶聊天，我和克拉斯提大人……並沒有在交往。」

 

「交往」這個詞是從「冒險者」身上學會的，聽說是表示兩情相悅的男女會在婚前一起約會，談談情，說說愛，以「大地人」角度來說是非常失儀的舉動，在「冒險者」來說卻是輕鬆平常。

 

她和那個妖怪只是在喝茶、跳舞，或者是坐在那些什麼都不做，似乎跟「約會」、「交往」這等詞沾不上一點邊，更何況，那個人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頂多只是把她當成很有趣的玩具來玩，喜歡對她惡作劇，看她氣得變臉的樣子，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呢？

 

「那真可惜，大家都覺得你們很相配，不在一起就真的虧大了。」

 

「現在不在一起，以後也會，有什麼好可惜的。」莉潔酸酸的話從旁邊飄過來，蕾妮希雅笑得更尷尬了，她一向與莉潔關係不錯，但只要一扯上克拉斯提，兩個人就跟陌生人沒兩樣。

 

「對啊，希雅也喜歡克拉斯提吧？那樣的話，很快就會在一起的。」眼見話題已經成功轉到別人身上，瑪莉艾兒也就放心離開好友的背後，加入對話的行列中，「愛就是力量！」

 

「才沒有這種事……」蕾妮希雅猛地搖頭，「我沒有在喜歡他……只是有點依賴過度，在他身邊會感到很安心而已。」

 

「那就是喜歡的前奏了哦！喜歡一個人之前，首先要學會相信他，希望他能夠幫忙，希望他能夠在有需要的時候出現，大家都說，在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你心裡最在意、最喜歡的人，希雅的那個人是克拉斯提嗎？」

 

全對上了！

 

蕾妮希雅努力地思考著，很悲哀地發現那個她在危難裡第一個會想起的人果然就是老虎妖怪克拉斯提，

 

但這只是因為他很強大，他也是她在秋葉原最熟悉的「冒險者」，才不是因為喜歡他呢！

 

「接下來，因為他在你身邊很安心，所以希望可以時時刻刻也跟他在一起，開心的事想要跟他說，難過的事想要找他哭訴，有時候靜靜的坐在一起已經覺得很幸福，自己的心情也會隨著對方的喜怒哀樂而變化，老是想要不經意地靠近他多一點，在人群中會隨時感應到對方的氣息，無視了身邊的所有人，只看見你眼中的他。」

 

有那麼誇張嗎？

 

在他身邊待著的確是有一種很甜美的安心感，但那只是因為他的氣場很強大！

 

在人群中能夠一眼就捕捉到他的身影，也是因為他的存在感太強，又長得高，很難看不見吧？

 

還有，她的心情是會隨著他的情緒變化沒錯，但那是因為他心情不好的時候特別愛整人，心情很好的時候整人整得更兇！她這是災難情報鬧鈴，才不是什麼戀愛症候群！

 

即使她有這些症狀，也不代表她喜歡他，絕對不會！

 

「希雅，你的臉變好紅喔。」需要把窗子開大一點嗎？還是把風精靈叫出來煽煽風？

 

「沒事……」她期期艾艾地應了一聲，繼續假裝專注地聆聽眾人的對話，但是腦袋已經糾結成了一團亂麻，死死的纏繞著她。

 

她不喜歡他……喜歡……不喜歡……喜歡……哎呀！這真的是沒完沒了！

 

直到女孩們結伴離開，她還是在不斷思考著這個問題，想得腦袋快要爆開也想不出個結果，只能頭疼地抱著棉被在大床上滾來滾去，同時在心裡無聲地納喊著……

 

「公主殿下！」艾麗莎穿著睡袍，緊張兮兮地敲著臥室的門，「來信了，公爵特地派人送來的加急信件！」

 

她從妄想中驀地驚醒過來，接過信件一看，卻驚訝得無法言語，「怎麼了？公主殿下，信裡說了些什麼？」特地在三更半夜送來的信件，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少女不自覺地捻著手裡的信紙，漂亮的嘴唇此刻白得嚇人，好半晌才慢慢地說道：「爺爺決定把我嫁給奇列巴公爵的兒子，婚禮在半個月後舉行……」

 

什麼？艾麗莎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會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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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結婚？希雅要嫁人了？這是怎麼回事？」

 

圓桌會議的緊急會議上，〈三日月同盟〉的會長瑪莉艾兒吃驚得打翻了杯子，瞠目結舌地看著宣佈消息的城惠，「昨晚她怎麼沒有提過？」

 

「因為這是昨天半夜才收到的消息，公主殿下也是今天早上才聯絡我的。」把他嚇得從床上摔下來。「柯文公爵把孫女嫁給奇列巴侯的次子，婚禮會在半個月後於恆冰之古宮廷舉行。」

 

說話期間，他裝作不經意地掃了對面的克拉斯提一眼，後者面無表情盯著桌面，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原因呢？婚事訂得那麼急，總會有原因吧？公主還是〈秋葉原〉的大使呢。」〈西風旅團〉公會長宗次郎問道。

 

城惠托托眼鏡，換上更認真的語氣，「這就是今天召開會議的原因，從公爵的信件可知，〈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為二皇子求娶公主為妻，目的是為了瓦解〈秋葉原〉和〈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的關係。」

 

「這話怎麼說？」本來懶洋洋的艾扎克一下子就有了精神，「該不會是跟那隻狐狸精有關吧？」

 

「不能否認有這個可能性。」狐狸精指的是〈Plant Hwyaden〉的公會長濡羽，艾扎克不知怎地極度討厭這個女人，「有情報顯示，〈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有意對〈自由都市同盟〉出兵，背後有〈Plant Hwyaden〉的支持。」

 

「這我就不懂了，既然求娶了公主，怎樣又出兵了呢？」

 

〈誠信〉的亞因斯代答，「他們是等著〈自由都市同盟〉拒婚，拿這件事當藉口開戰。要是〈自由都市同盟〉真的答應了婚事，那只要在旅途上動點手腳，讓公主到不了阪南，一樣可以把錯誤歸咎於〈自由都市同盟〉身上。」

 

「見鬼了，他們是趕著去送死嗎？」艾扎克嘀咕。

 

「不，只怕是信心十足的狀態哪。」〈海洋機構〉的道隆搖頭嘆氣，「雖然我只會揮錘子，但也知道他們有一半是衝著我們〈秋葉原〉來的，你說是不是啊？城惠。」

 

眼鏡青年點點頭，「要是〈圓桌會議〉插手這場婚事，那即是代表〈秋葉原〉的冒險者要跟大地人對著幹，那〈Plant Hwyaden〉就有理由跟著出兵，接下來等待著大地人的就只有戰爭一條路了。」

 

「所以，為了避免事情陷入這等尷尬的局面，柯文公爵快刀砍亂麻，馬上把公主嫁出去，那就沒有〈圓桌會議〉插手的餘地，〈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暫時也沒有藉口開戰了。」卡拉辛作出了總結，隨即無奈地嘆氣，「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要是那邊想要開戰的話，多少個藉口也找得出來。」

 

「嘛，我們身為冒險者，只能寄望麻煩不要燒到我們身上來，〈秋葉原〉一日不動，〈阪南〉那邊也不能出動冒險者。要是真的讓不死的冒險者參與戰爭，這個世界就完了。」道隆抱著雙臂直嘆氣。

 

「所以，你們就要坐視不管嗎？」瑪莉艾兒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希雅可是被當成政治的犧牲品啊！為了世界和平就把她隨便嫁出去？這算是什麼道理？」

 

這群沙豬！希雅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不是能隨便送出去的禮物！

 

「公爵是為了她著想才這樣做吧？」洛德立克中肯地評論道，「嫁給同盟的貴族，總好過嫁到〈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

 

「……」瑪莉艾兒很想反駁，但不擅言詞的她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無助地看向城惠，「城惠，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嗎？不把希雅嫁出去也能阻止戰爭的辦法？」

 

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會把〈秋葉原〉置在一個比較麻煩的境地而已，如果可以，我並不想這樣做。」

 

若是與〈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正式結成軍事上的同盟，的確有可能讓阪南勢力安份一陣子，至少再也不能拿蕾妮希雅公主來當藉口。不過，若真的這樣做的話，先行結盟的〈圓桌會議〉就會被視為危險份子，〈Plant Hwyaden〉在〈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出兵的時候，連藉口也不用找就可以參戰。

 

所以，這個方法雖然可以解決蕾妮希雅公主的困境，卻會讓〈圓桌會議〉掉入陷阱，實在討不了好。

 

想來想去，公主的婚事，對〈自由都市同盟〉還是〈圓桌會議〉來說，都是一場十分划算的婚事，利大於弊，從現實角度來說，實在找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

 

「那又如何？」她急急地反問，「希雅可是我們的朋友啊！她走了，那（秋葉原）的大使由誰來當？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個位子了。」

 

「公爵已經派人來接替公主的職責了，對方一到，公主就會馬上起程，畢竟婚禮真的很趕。」城惠看向默不作聲的克拉斯提，「作為圓桌會議的代表，你怎樣看？」

 

要是連公主的「緋聞情人」也不反對的話，瑪莉艾兒實在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去讓〈圓桌會議〉插手婚事，此時的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克拉斯提，期待他說出什麼不一樣的答案來。

 

「要是公主本人也同意婚事的話，我認為沒什麼好反對的。」

 

希望破滅，英俊的騎士板著一張臉，平平靜靜地說出這樣的一番話，連一丁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

 

瑪莉艾兒氣餒地趴在桌面上，也顧不得儀態，只是感到失望感直湧上心頭。

 

希雅自己不知道，可她們這些旁觀者一直看得很清楚，她分明就是喜歡他，他們兩個比任何情侶都要相襯，卻一直停留在曖昧階段，誰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感，一直停留在原地，把旁邊的人焦急得無以復加。

 

本來以為他們兩個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磨，誰知道眨眼間希雅就要嫁人了，她才只有十六歲，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也沒有搞清楚！這些男人實在是太過份了，眼睛看不到就算了，難道連心也是鐵造的嗎？

 

城惠瞇著眼睛看他，這話說得有問題，難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人已經談過了？

 

所以今天克拉斯提在開會以前就板著臉，活像被人欠了幾千萬的債；

 

公主早上七時左右來找他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憔悴得好像已經大哭了幾場的悲劇女主角，他當時還以為她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已慌了神，倒沒有往克拉斯提身上去想。

 

因為時間對不上，信件是半夜裡到的，除非公主晚上不睡覺跑去敲〈D.D.D.〉的大門，否則就是她大清早就跑去找克拉斯提求救，被拒絕後才到他那兒來認命的。

 

克拉斯提冷靜地回望，自忖「鐵面皮」的他，此刻可以說是超水準的發揮，任誰也不能從他臉上看出絲毫的情緒變化。

 

兩個眼鏡男隔著空氣和鏡片進行了大約四回合的攻防戰，率先投降的是城惠，因為他覺得這場戰爭無聊得不切實際。

情侶吵架還是不要插手才好，要是克拉斯提真的想要做些什麼的話，不用別人插口，他自然會去做，實在用不著城惠多管閒事。

 

他只要做自己的事就好，只要婚禮還沒有舉行，一切都有存在變數，只防有哪個「冒險者」腦袋燒壞了跑去搶婚，他要多做些準備，免得到最後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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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散會。」

 

城惠冷冷地宣佈會議結束。克拉斯提不發一言，掉頭就走，走得有點急，身後的高山三佐差點就追趕不上，「主君！」她難得地提高聲音，試圖把畢直向前衝的男人叫住，對方聽而不聞，一離開公會大廳，馬上把自己傳送回去〈D.D.D.〉的公會大樓。

 

「啊。」被留下的高山三佐沒有生氣，她也習慣了，克拉斯提本來就是一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只是偽裝太過牢固，旁人很難看出他的心情變化而已，他絕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罷了，今天早上和公主吵得可兇呢……更正，應該是公主單方面跑來說了一大堆話，把主君說得臉也黑了一大半，偏偏還來不及回應對方的話，少女已經像風一般離開，只留下捉不住的倩影和香氣，惹得主君牙癢癢的，他從來不習慣事情不按他的計劃來走，公主這一次是犯了大忌，實在難怪他心情不好。

 

此時，飛快地回到公會大樓的克拉斯提皺著眉頭推開辦公室的門，大門被用力關上的巨響讓原本想要上前慰問的莉潔嚇得縮回了手，連忙吩咐部屬這陣子不要靠近公會長辦公室，要不然就要當炮灰了。

 

算什麼嘛……莉潔撇著嘴，不滿地看向緊閉的門扉，那個小女生何德何能，能讓從不發脾氣的克拉斯提大動肝火？

 

「公主要嫁人了，待會就要走，你要不要去看看她？」高山三佐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但更讓她驚訝的是她說的話，「希雅要嫁人了？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是情敵，但那個銀髮少女也是她難得的朋友，怎可能不關心呢？

 

「一言難盡。大概是政治婚姻罷，今天早上她應該也是為了相同的事情而來，主君還在生氣，你就不要過去打擾他了。」

 

「知道了……」比起無望的暗戀對象，她決定還是去關心自己的朋友比較好。

 

高山三佐目送她離開的背影，再看看眼前的門，嘆了一口氣。

 

戀愛……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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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克拉斯提大人，我要結婚了。」

 

「喔，那個幸運兒是誰？」

 

猶記得，他平靜的臉容、挑起的眉毛，還有帶笑的眼睛。

 

「爺爺決定把我嫁給奇列巴侯爵的兒子，您以前見過他的。」

 

「是嗎？好像有點印象。」他走近她，溫柔地笑了，「恭喜你了。」

 

語氣依舊平淡，沒有絲毫意外，沒有絲毫不捨，

 

她不應該感到意外的，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他不會挽留她。

 

只是，她從沒想過，

 

過去讓她安心不已的溫柔，今日居然變成切割心臟的利刃，

 

把她的心傷得鮮血淋漓。

 

「怎麼不說話？」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細長眼鏡後的雙眸仔細地打量著她，薄唇卻意外地吐出讓她心跳停止的話語，「難不成……你來這裡找我，不是要討一聲恭喜，而是想要求我幫忙？」

 

她的心跳真的停了，卻不是因為心事被看穿的羞愧，而是因為他毫不掩飾的冷酷。

 

她認識的克拉斯提不是這樣子的，即使是讀懂她的心，只會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讓她手足無措，也不曾這樣殘忍地撕破她脆弱不堪的偽裝，把她的狼狽、她的不堪全都暴露在他的眼前。

 

「你……」「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了？」他微笑著反問她，彷彿毫不在意他的話語帶給她多大的傷害，「你知道我不能幫你的，那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沒錯，他並不在意她。

 

她只是他可有可無的一個玩具，沒了也沒關係，即使被別的人偷走了，再找一個就好，沒必要生氣。

 

強行壓下心裡湧出的鬱悶，他把所有的情緒歸咎於玩具被搶走的不甘。

 

既然她不再是屬於他的，他又何必去在意她的感受？玩具沒了再去找一個回來不就好了。

 

從此以後，他不再是她的騎士，那是別的男人需要背負的責任，不是他的。

 

雖然，像她那麼有趣的玩具，這世上只怕不多見了……

 

 

「沒有……」她小聲地蠕動著嘴唇，泛著霧氣的雙眼眨了眨，努力按捺著流淚的衝動，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那些話告訴他，所以，不能哭。

 

即使面具已經裂成碎片，讓她的狼狽無所頓形，她還是不能逃走。

 

「我知道你不會幫忙的，於公於私，你都沒有理由幫我……」

 

她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唯有心中那一絲堅強支撐著她不要倒下，「所以，我只是想要來跟你道謝，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真的，我衷心地感謝你。」

 

聞言，他的心臟抽疼了一下，原因不明，他也無暇去理會，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追問：「還有呢？」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真是一個性格惡劣的男人。

 

明明想要從容地退開，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當他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快要被他逼得棄甲投降，卻發現自己的情緒依舊無法平服下來。

 

直到目前為止，所有事情已然脫軌，不管是她此時的話語，還是他心中的反應，全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應在他手心跳舞的她將要離他而去的感覺並不好受，就像一束小火苗在心中悶悶地燒著，彷彿在下一秒就要把他整個人燃燒殆盡。

 

他，無法自制。

 

 

她露出蒼白的微笑，「有句話一直想跟您說，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所以，請給我幾句話的時間。」

 

「請說。」他的手掌握緊又放鬆，要不然可能又會不規矩地爬上她的臉頰。

 

「謝謝。」她似乎鬆了一口氣，「在桑托利夫戰役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克拉斯提大人您的戰鬥，也許這樣說很不敬，可是，除了感覺到您的強大以外，我卻看著您的背影而感到悲傷。」

 

「那時候的我一直在想，克拉斯提大人的背影很孤寂，在您的身邊，空無一人，可是，即使是再強大的靈魂，沒有人在身邊分享您的人生，難道不是比弱者更要悲傷嗎？如此享受在戰場上殺戮的您，我卻只看到您身邊的荒蕪和寂寞，您的快樂到了盡頭恐怕就什麼也沒有了，我為這樣的您而感到悲傷。」

 

也為了自己感覺到你的悲傷而悲傷，只因為，除此以外，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你知道些什麼？」可是，不待她把話說完，那個男人強硬的反擊已狠狠地擊中了她。他的眉頭緊緊蹙起，嘴唇抿成一條線，英俊的臉上難得地泛起了怒意，直看得她心頭發怵，心臟彷彿跳漏了一拍，呼吸也被停止了。

 

然而，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她還是得鼓起勇氣，把話說完。

 

「克拉斯提大人幫了我很多的忙，讓我學會了什麼叫做自由，所以我也希望您能找到屬於您自己的、真正的自由。」

 

不再受假面具的束縛，能真正暢快地享受你的人生，這就是我的祈願，

 

亦是我唯一能回報你的禮物。

 

即使你對我的心棄之如敝屣，還是希望沒有我在旁的你能夠過得好好的，這樣子向神明祈願的我，不算是貪心吧？

 

她在心裡如此默念著，對上他如鷹般銳利的視線，寧可忍住羞澀也沒有逃開，因為她是一個遲鈍的女孩，直到被逼婚才察覺到自己喜歡的人是誰，想要嫁的良人是誰，而那人偏偏不喜歡她的事實也留意到了，所以，她希望喜歡的他能得到幸福，這是被容許吧？

 

「我該說的也說完了，婚禮在半個月後舉行，我得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漏帶了。」再待下去的話，她害怕會壓抑不住心裡的渴望和恐懼，撲進他的懷裡尋求安慰。「就這樣再見吧，克拉斯提大人，請您保重。」

 

對上她水汪汪的雙眸，強自勾起的微笑，他滿心的不忿和怒意瞬間被沒來由的心悸給壓下去，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滿腦子只剩下被她難得看穿的偽裝，再也想不起別的事情。

 

直到最後，他能做的事，就是面無表情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在他看不見和聽不見的地方，讓她遺留下一地的心碎和淚水。

 

「可惡……」難得地對自己感到生氣，他握緊拳頭，用力捶向結實的桌面，華木瞬間變成碎片，他卻只能陷入自我厭惡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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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他想，雖然他一直以為自己做人挺成功的，但這只是他的錯覺。

 

因為，這半個月以來，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用一副鄙視的眼神來瞪他，似乎在他們眼中，他就跟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沒兩樣。

 

這話說得也是事實，他很清楚那些眼神背後的因由是什麼。

 

現在秋葉原最流行的八掛新聞就是，美麗的蕾妮希雅公主被〈D.D.D.〉公會長克拉斯提拋棄，傷心欲絕之下遠嫁他方，從此離開秋葉原。

 

流言傳出去以後，他，克拉斯提，就成了新鮮出爐的負心漢。

 

非但無情無義，而且冷血無情，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說曾經看到蕾妮希雅公主哭著從〈D.D.D.〉的公會大樓跑出去。

 

他的形象一落千丈，就連公會內部也有所怨言，幸好他的副官們聯手把那些鬧事的鎮壓下去，否則〈D.D.D.〉的公會長就要換人當了。

 

知道內情的〈圓桌會議〉公會長大都同情地表示愛莫能助。

 

〈三日月同盟〉的瑪莉艾兒在表示遺憾的同時，花了整整一小時表達她對於沙文主義大男人的批評，全場沒有一個公會長和應，連腹黑眼鏡也拒絕發表意見。

 

〈黑劍騎士團〉的艾扎克曾經關切地上門問候，不過只要是個人的都知道，他是來幸災樂禍的。

 

〈西風旅團〉的宗次郎故意單獨一人到訪，跟他討論了整整一小時的「與女性相處之道」，直到公會裡的女粉絲們受不了被冷落，強行把他從辦公室拖走，討論才宣告結束。

 

〈記錄的地平線〉的城惠反應最奇怪，事實上，克拉斯提有九成的把握，那個謠言的發佈者無疑就是他，目的除了是私人恩怨的報復外，大概就是想要他當出頭鳥，讓城惠好順理成章地展開他的神奇計劃。

 

「你到底在打算什麼？」他曾經這樣問過。

 

要是平日的他一定不會這麼衝動，儘管只是小事一樁，但是把自己的無知透露給別人知道的行為，對他來說就跟自殺式炸彈沒兩樣。

 

只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足夠心煩意亂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流言，而是因為滿腦子都是那個女孩，還有那要人命的無聊和鬱悶。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盡量減少腦袋中未知的情報量，要不然他大概真的會失去自制力。

 

對面的眼鏡青年托了托鏡框，看起來一臉無辜的樣子，「你說我能做什麼？說清楚一點。」

 

「故意把流言傳出去，不就是想要我把她帶回來嗎？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他失去耐性，冷著一張臉地追問道。

 

「這只是你的假設。」城惠還是不為所動，對手失去冷靜，對他而言是好事，這就代表對話的操控權在己方。此外，只要他手上有公主作為韁繩的話，克拉斯提便不再難以控制，這對他的計劃來說也是好事一樁。

 

「那我的假設是錯的嗎？」他反問。

 

「先不說是真是假，我不認為那些流言對你來說有那麼大的影響，值得你為了它而把公主帶回來。」城惠半是認真地說，「雖然你並不需要我的意見，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順你自己的心意來做決定會比較好。我只能說，時機已經成熟了，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主動的一方，把事情掌握在手中，比當被動者來得強。」

 

嘿，他承認他是故意的。

 

即使公主遠嫁能阻止當前〈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陰謀，那個隱患依然存在。當對方的不軌意圖昭然若揭之時，他個人是覺得先下手為強是比較好啦，何況公主在〈秋葉原〉的民望那麼高，還可以有別的利用價值，就此放棄她似乎很可惜。

 

所以，在綜合各方面的情報後，他得出了「克拉斯提公然搶婚，保住真愛」的標題顯然更有吸引力的結論。

 

「而且，我想，你比你所以為的更在意她，要不然你怎麼會想要從我這裡找藉口呢？」眼看克拉斯提的眼神有點動搖的跡象，他又補上一句。

 

有點在意嗎……克拉斯提送走了奸笑連連的腹黑眼鏡後，不由得暗自想道。

 

不，只怕是比「有點」多上一點點。他下了結論。

 

那個女孩，堅強但膽小，聰明但怠惰，既自知身為貴族「花瓶」的命運，且安然接受那些禮儀的束縛，卻會揮舞著小小的拳頭，試圖向貴族們表達她的不甘心，努力地成為一個有用的「公主」。所以，她簡直是矛盾的綜合體，他無法理解她的堅強從何而來，也不知道為何獨獨只有她能看穿他所處的真實。

 

空無一人。

 

寂寞。

 

無聊。

 

就只有他一個人。

 

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看到過這樣的他，不，或許該說，就算他們見到了，也不曾在意，因為他們認為這就是真正的他，殘暴且熱受戰鬥的狂戰士。

 

有時，他不禁地猜想，這世上大概只有她才能看到真正的他，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他只知道，沒有她的生活比想像中沉悶多了，更不要說心臟處那偶然發作的疼痛還在折騰他，焦躁和抑鬱約好了似的一起找上門，害他無論做什麼事也是懶洋洋的，完全沒有絲毫興致可言。

 

他想，他比他以為的更要在意她，或許，還有點喜歡她？

 

無解……唉……

 

高山三佐推門而入，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英俊的上司呆呆地看著窗外，眼神完全沒有焦距，似乎是在思考的樣子。

 

可能是，她猜想，那個城惠又說了點不得了的事情，才能讓那個克拉斯提那麼煩惱。不過，自從蕾妮希雅走後，他的表現一直很奇怪，要擔心的話實在擔心不過來，不要去管就好了。

 

 

「高山，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做？」

 

突然，耳邊傳來克拉斯提沒頭沒腦的問話，她有點意外。

 

可是她還是誠實地說出心中所想，「主君，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您。」指望別人為自己作出選擇，這種事本來就不可靠，「可是，我認為，如果是您的話，您根本就不用想那麼多。」

 

「嗯？」他詫異地回過頭，「為什麼？」

 

「想做的事就去做，從來不考慮身邊人的感受，讓我們煩惱得筋疲力盡，這就是〈D.D.D.〉的公會長克拉斯提。」

 

他從來都是一個任性的人，〈D.D.D.〉也好，圓桌會議也好，因為是有趣的事情所以毫不猶豫地做了。但是，對於辛苦打回來的天下，自己卻完全放手不管，方便他隨時抽身，來去自如。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不也是一種任性的表現嗎？

 

「為別人著想這種事，計劃完美的可能性，這些從來就不是您的風格，那是城惠大人的事情。」高山三佐認真地解釋著，從她清澈的黑眸裡，沒有絲毫的掩飾，「作為您的屬下，我真的很討厭到處為您去收拾爛攤子，可是，同一時間，我也不得不承認您是最值得我追隨的人物，您向來很清楚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只是認為這次您實在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嗎？」他反覆地咀嚼著這句話裡的意思，好看的眉宇慢慢鬆開，眨眼間，又是那個自信十足的克拉斯提。

 

見狀，高山三佐補充說明，「若是在考慮這件事值不值得去做的話，我認為，能讓您變得不再像您的人，絕對是有這個價值的。」

 

那兩個人的關係，恐怕連他們本人都沒有搞清楚。從她這個旁觀者看來，也看不出什麼愛不愛的，她只知道，有了公主以後，他的笑容變多了，鐵面皮的克拉斯提只有在注視著那一個人時，才會露出那麼無可奈何的笑容，好像她已經抓住他的心，讓他不得不降服的表情。

 

「喜歡惡作劇且容易生厭的您，只需要考慮一個問題，那位殿下離開您的話，會感到無聊，感到寂寞嗎？」

 

答案是「會」，他想了很久，已經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蕾妮希雅是他的玩具，也是他在意到不得了的人，這兩種身份只能並存，他永遠無法單純地待她如一位他喜歡的女人。

 

光是「喜歡」和「愛」是留不住他的心的，唯有「好玩」和「有趣」才能填滿他的人生，但他同樣不能忍受沒有她的生活，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她身上投放了太多的情感，無法再收回，也不容許她收回，被他所喜愛的人必須要有所回應，這是他的霸道，也是他愛人的方式。

 

屬於他的東西，就只能永遠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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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喜歡你。」

 

……好不容易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卻終究沒辦法把這句話說出口。

 

這是運氣不好，還是命運的安排？

 

她不知道，也沒機會去找出答案了。

 

「公主殿下，該行禮了，請起。」

 

侍女的催促聲在耳邊響起，被妝扮得美麗非凡的蕾妮希雅卻感覺滿心疲憊，一步也不想動，只任憑侍女們把她扶起，邊走邊整理著那曳地三呎的蕾絲裙襬，還有那頂扯得她頭皮發疼的沉重頭紗。

 

「今天是您的大日子，公主笑起來很美的，怎麼不笑了？」好奇的小侍女問道，隨即被身後的艾麗莎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上前勸道：「公主只是累了，該她笑的時候，自然就會笑的。」

 

說罷，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話裡有歧義，也懶得去澄清，只是安慰地拍拍蕾妮希雅的肩膀，「沒事的，習慣了就好，這麼多年以來，您一直做得很好，我相信您可以做到的。」

 

既然裝了，就從一而終地裝傻到底，忘記那段在秋葉原生活的時光，重新開始作為蕾妮希雅．柯文的人生，當時間過去了，一切就會變好的。

 

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結成的緣份……

 

「不用擔心我，艾麗莎，一直以來謝謝你的幫忙。」看見她眉宇間的憂愁，蕾妮希雅反過來安慰她，「接下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其他人也下去吧。」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永遠都不走出這個房間，那就不用行禮，也不用去面對那個名為她「丈夫」的陌生人。

 

但，這是不可能的。

 

生為柯文家的女兒，家族注定就是她的一切，想要逃避的事物，終究得要面對。

 

只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她想一個人待著，一個人走完這條背離「自由」的道路，那樣的話，她至少不會為自己感到悲哀。

 

要不然，在這麼一群欣羨的人們面前，心如死灰的她會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笨蛋。

 

 

在侍女們喋喋不休的勸戒聲中，蕾妮希雅堅持己見，手執捧花，慢慢地走出房間。

 

她的頭很重，重得讓她抬不頭來，腳跟也被細細的高跟鞋磨破了皮，因為是新墓子不合腳的關係嗎？沒事的，只要走久了，慢慢適應過來，腳就不痛了。

 

她可以做得到的。

 

走過一個轉角處，旁邊的大理石牆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那個空中庭園，遠遠的，看不太清楚，腦海裡卻不期然地浮現昔日和那個人在那座亭子裡相處的一點一滴，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情，卻感覺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了。

 

本來只是覺得尷尬的回憶，此刻回想起來，卻是懷念。

 

她苦笑。

 

記憶，難道是會隨著心情而改變的嗎？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在記憶的旋渦裡打轉，她移開視線，專注地看著前方道路的終點，裝飾著華麗花卉的廳堂大門，正好就是一年前領主會議召開時用的宴會廳。

 

「公主殿下，請稍待片刻。」大門前的侍衛說。

 

蕾妮希雅輕輕頷首，努力地擠出了笑容，在旁人看來，她還是美豔無雙的「冬日冰薔薇」，不由得感嘆一聲，能夠娶到這一位佳人，那位在廳堂裡等候的新郎真是好福氣。

 

大門打開，婚禮進行曲響起，花童們在走道兩旁灑著花瓣，她的爺爺和家人在觀眾席上微笑地看著她，母親在抹眼淚，父親就站在門旁，溫柔地向她伸出手臂。

 

蕾妮希雅沒有留意到，她完全無視了那個一直在傻笑的新郎，只是專注地尋找她的家人，想要從他們臉上得到安心感。

 

靜靜地站了幾秒鐘，她深呼吸，提步往她的父親走去。才走了一步，突然狂風大作，強風從背後直衝著她而來，捧花被吹散，頭紗上的首飾叮噹作響，連厚重的婚紗也被吹起了幾層，讓她感覺到些許涼意。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她背對著風，困難地回頭一看，卻看見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從龐大的獅鷺獸背上飛身而下，身披沉重的盔甲，穩健地朝她大步走來。

 

她吃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結結巴巴地張口問道：「克、克、拉斯提大人？你怎、怎會在這裡？」

 

他應該待在秋葉原，跟「冒險者」一起，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出現？

 

英俊的騎士咧嘴一笑，無視了她身後的一眾大地人，從容自在地向她行禮，「蕾妮希雅公主，應您的要求，我要接您了。」

 

「什麼要求？」她瞪圓了眼睛，水汪汪的眸子裡滿是疑問，感覺腦子變成了一團漿糊，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想著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男人，「我什麼時候要求過您來接我？今天是我的婚禮，我能去哪兒？」

 

在高聲的質問中，隱藏著她無以形狀的恐慌，還有些許的興奮，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她不能自制地想著，帶走她？他是來帶走她的？天哪，他是認真的嗎？

 

既害怕這只是他一貫的玩笑話，又暗自祈禱著他說的話是真的。要是他真的只是來戲弄她的話，她真的會瘋的，唯有這個她不能忍受。

 

男人好笑地打量著她糾結的表情，她的心向來很容易讓人看懂，裝作正經八百地質問他的來意，卻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發顫，別人可能以為這是因為憤怒，但他很清楚，她只是在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忍住想要撲過來哭訴的顫抖而已。

 

這樣的她，實在很難不讓人心疼，

 

連他也不例外。

 

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伸出手臂把顫抖的她擁入懷裡，薄唇輕輕地在耳邊低聲道：「我以為你跟我告白了，所以我依約來接走你，有問題嗎？」

 

問題可大著了！

 

她羞得耳根子燒紅，卻不敢掙扎，唯恐他下一秒就要放開她，高聲宣佈這只是一個玩笑，同樣壓低聲音地質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你了？」

 

他笑而不語，看著她的雙眼滿是笑意，笑得她也惱了，「笑什麼笑？我真的沒有說過！」

 

沒有說過，即是說是真的喜歡嘍？

 

下一秒，她馬上覺察到她的語病，又嬌又嗔地瞪著一雙美眸，雙頰飛紅，「我的意思是，我才沒有喜歡你什麼的……不要誤會……」

 

沒有拒絕她的辯解，他只是沒所謂地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的臉可不是這樣寫的。」

 

沒錯，她從來都沒有說過，甚至努力地隱藏著自己的心意，但是只要細心觀察，總是能看出珠絲馬跡來，更何況此時此刻的她根本就被驚喜衝昏了頭腦，沒功夫來跟他鬧彆扭，只是一門心思地埋在他胸前撒嬌，儘管她本人並沒有留意到這點。

 

領悟到他話裡的意思，她羞紅了臉，感覺臉頰燙得可以煎蛋了，猛地後退一大步，想盡辦法離開他的懷悅，腰肢卻遭到手臂禁錮，只能勉強拉開一點點距離，「所以你這是什麼意思？」

 

即使知道她喜歡他，但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表示，只是一如既往地戲耍她，這不就是他的答案了嗎？

 

一想到這點，她眼裡的光芒慢慢地淡了顏色，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地降下來，再次詢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來？既然沒有在喜歡她的話，想必是要利用她吧？

 

難得地、他露出了困擾似的表情，不是像以往般輕笑著哄她，反而像是一年前她向他提出要前往秋葉原募兵時的那個難以理解的表情。

 

似是回答她心裡的疑問，他率先解開第一個謎底，「沒有在利用你，從圓桌會議的角度來說，你趕緊嫁人會比較有利。」這是實情。

 

「那你怎樣……」「我在這裡的目的，一如我之前所說，只是我對於你的告白的回應。」

 

「沒有你在身邊的話，生活就會變得很無聊，你是我眼前最大的一個樂子，所以不能嫁給別人。」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詞嚴，蕾妮希雅卻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快要掉出來了，他這算是什麼意思？因為覺得很好玩，所以來把她留下，等以後厭悶了再把她一腳踢開？

 

這實在是太過份了！

 

「我容許你繼續喜歡我，但是不要指望我懂得什麼叫做喜歡，什麼叫做愛。」他不由分說打斷她的思考，一如既往地猜中她的心思，帶著那困惑似的表情，接著往下說：「讓自己變得有趣吧，那我就會一直留意著你。」

 

「根據這個邏輯，作為追求者的你，因為喜歡我，所以要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有趣，似乎才是正道哪。」低頭看著她，笑得好不得意，亮閃閃的白牙差點閃盲了她的眼睛。

 

她漲紅了臉，在心裡尖叫連連，這說的是什麼話？偏偏他說的都沒有錯，因為先告白、藏不住心事的是她，他什麼都沒有表示就傻傻地迷上的人也是她，難道從此以後，她都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嗎？

 

天哪，即使再喜歡他，她也不是被虐狂啊！

 

彷彿嫌火力不夠強的樣子，他狀似無意的補上一句，「而且，我想我已經有點喜歡你了，只要你再努力一把，大概沒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這最後一擊的殺傷力真大，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吶吶無言。

 

「嗯？沒話說，那我就當你是同意了。」克拉斯提揚起更耀眼的笑容，看向身邊的同伴道：「可以動身了吧？」

 

「欸？」蕾妮希雅嚇了一跳，回頭一望，頓是羞得滿臉通紅。「怎麼大家都來了？」剛剛他們的對話都被聽去了？

 

怪她一看見克拉斯提就昏了頭，他怎麼可能一個人也不帶，直接衝進來婚禮會場帶走她呢？要不是有這麼二十幾位冒險者帶著武器，擋在大地人守衛前面，他們兩個也不可能說那麼久的話。

 

她真是太失禮了！

 

一眾「冒險者」竊笑著點點頭，「正確來說，是有獅鷺獸的人都來了。」正好站在旁邊的高山三佐代表發言，蕾妮希雅的臉變得更紅了，最後乾脆什麼都不管，埋進男人的胸膛裡當鴕鳥。

 

「別害羞呀，公主，剛剛你吼人的氣勢真是一級棒！」艾扎克手持黑劍，一夫當關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可是看戲看得最開心的也是他，他的副官雷薩立克只能在旁頭疼地撫額嘆氣。

 

「不用管我們，繼續聊啊！」直繼和喵太擺著手取笑道，還有宗次郎和他的西風旅團站在一旁指指點點，「秋葉原五大戰鬥公會都派人來了，誠信的亞因斯留下來看家，瞧，那個腹黑眼鏡看來已經和他爺爺聊完了。」克拉斯提低聲道，目光移到廳堂最盡頭的兩個人，柯文公爵和城惠結伴而行，傻笑的新郎此刻被人甩在一邊沒人管，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些「冒險者」大搖大擺地經過。

 

眼鏡青年走到兩人面前，狀似不經意的狠狠地瞪了克拉斯提一眼後，手指托了托鏡框道：「事情都處理好了，走吧。」

 

「什麼事情？」蕾妮希雅滿臉不解，卻被身後的男人直接攔腰一抱，坐在獅鷺獸的背上，「等一下，裙襬，裙襬沒有弄好……」

 

話聲驀言而止，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克拉斯提不知從哪裡摸出他的巨斧，輕鬆地揮斧一砍，直接把她的婚紗給撕開了兩半，變成一條長至腳跟的蕾絲長裙，「這樣好多了。」他渾不在乎地說，「這東西看了就礙眼。」

 

咦？少女還沒有弄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就被獅鷺獸掀起的旋風阻擋，一下子飛上了萬呎以上的高空，就跟以前被帶去秋葉原時一模一樣。

 

「麻煩你了，城惠。」騎士丟下這句話就消失得不見蹤影。

 

城惠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天邊那個小黑點，終於明白了高山三佐曾經說過的話：主君是一個任性得要命的男人，喜歡惡作劇而且很容易生厭，最要命的是，他會把爛攤子丟給別人收拾，然後自己跑得不見人影。

 

啊啊，現在的他真的有想要殺人的衝動，以後若不報復回來，他的名字就可以倒過來寫了。

 

城惠恨恨地回過身，看見同行的「冒險者」們大多已騎上了獅鷺獸，準備回程，他的護衛曉在旁等待著他。

 

「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回去他們的家，秋葉原。

 

~~~~~~~~~~~~~~~~~~~~~~~~~~~~~~~完~~~~~~~~~~~~~~~~~~~~~~~~~~~~~~

 

番外：能吃苦的才是好男人

 

城惠很頭疼，正確來說，是頭疼得快要爆開了的程度。

 

這倒不是說事情很棘手，沒什麼事情比跟供贊一族借錢更難，多少困難他也解決了，但就只有眼前的這件事讓他頭疼欲裂，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大清早，〈D.D.D.〉的公會長克拉斯提就給他傳了一句密語：「城惠，我要去接公主回來，你給我安排一下，謝謝。」

 

「喂喂，等一下，你這是什麼……」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切斷了通話，城惠還記得當時自己瞪著眼睛坐在床上的呆樣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慢半拍地咒罵出聲：「見鬼的現在才去追，之前那半個月你是在發呆嗎？」

 

那傢伙居然丟下這一句話就騎著獅鷺獸跑了！

 

城惠在手忙腳亂中起床梳洗，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密語其他人趕緊騎著獅鷺獸去追人，「宗次郎，是我！不要再睡了，趕緊起床！」

 

「直繼、喵太班長，你們準備好就趕緊出發！」

 

「喂，亞因斯先生，抱歉有急事想請你幫忙，是這樣的……」

 

「艾扎克先生嗎？我是城惠，可以麻煩你……」「哦，去追克拉斯提嗎？包在我身上，我最喜歡看戲了。」對面粗糙的嗓音差點就讓他感動得哭出來，「好的，那就麻煩你了，能帶的人請全部帶上，以防萬一……」

 

待所有事情都交待完畢後，克拉斯提已經走了半小時了。城惠從亂七八糟的書房找出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計劃書，還在門外遇上克拉斯提的副官高山三佐，她板著一張臉等在公會門口，看見城惠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家主君給您添麻煩了，請您多多包涵。」

 

面對這麼有禮的人，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發洩在她身上。

 

城惠無奈地點點頭，「沒有的事，計劃書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的，我也想過這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他會突然作出這樣的決定。」在婚禮舉行的早上才行動，他還以為克拉斯提已經放棄了那位公主，昨天晚上還打算把計劃書丟進垃圾桶裡呢！

 

高山三佐苦笑，「他就是一個任性到不得了的男人，喜歡惡作劇又容易生厭，常常把麻煩丟給我們這些人收拾，可是他也是一個很厲害的傢伙，讓人實在生氣不起來。」

 

是這樣的嗎？

 

這樣的克拉斯提與城惠認識的「狂戰士」有點距離，但這是他副官說出來的話，總不會有錯。

 

城惠抱著這個疑問乘坐獅鷺獸降落在「恆冰之古宮廷」，英俊的騎士抱著佳人竊竊私語，周遭的氣氛已經徹底變成了粉紅色，還有幻彩泡泡在旁邊飄浮著呢，不用看也知道，八成是艾扎克帶來的召喚術士幹的好事。

 

他本人則在宴會廳門口插下黑劍，擋住了所有想要往外跑的侍衛，同時興致勃勃地盯著外面的那對小情人，身邊的副官雷薩立克指揮著先到的〈D.D.D.〉和〈黑劍騎士團〉成員擋住其他守衛。

 

很好，城惠暗自鬆一口氣，雷薩立克做得很好，既擋住了侍衛，又沒有讓場面變得更糟糕，艾扎克有這樣的一個幫手實在是難得的福氣。

 

獅鷺獸的爪子才剛下地，城惠和曉馬上往宴會廳快步走去。

 

皺著眉頭的柯文公爵一臉不滿地站在走道的盡頭，同場的還有其他遠道而來的貴族，幸好暫時被蕾妮希雅的父親、舞濱之城的領主給安撫下去，但他本人怒氣沖沖地瞪著城惠，好像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樣子，「城惠大人，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好的解釋！為什麼克拉斯提大人會突然闖入婚禮會場？」

 

咳咳，城惠清清喉嚨，打起精神去應付接下來的緊張對話，一個處理不好可是會出大事的。「我必須事先聲明一點，今天克拉斯提的舉動完全是他的個人行為，並不代表〈圓桌會議〉的立場。」

 

「什麼？你這樣說難道是要不負責任？」蕾妮希雅的父親提高聲量，不可置信地質問，「他這是毀去我的女兒的婚姻，這算是什麼？」

 

「克拉斯提和蕾妮希雅公主的事情，我們外人也難以判斷，但是，至少我們雙方也不能否定，公主絕對不是被脅持，他們只是有點事情沒有談清楚而已。」城惠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對愛情鳥，「大概是，公主和保護她的騎士日久生情一類的戲碼，詳情我也不清楚，這算是你們家的私事，我實在不便插手。」

 

柯文公爵的利眼打量了他好半晌，「好，那不談蕾妮希雅的事，談談你來這裡的原因吧。」

 

他年紀大了，但不是瞎子，看見孫女在那個男人懷裡撒嬌賣癡，自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對於他們〈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來說甚至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才會讓兒子去阻止那些領主發飆。然而，身為〈圓桌會議〉的代表人物之一，城惠絕對不可能不知道搶婚這個舉動代表什麼意思，明知道有風險，還是帶著「冒險者」趕到這裡來，就可以肯定〈秋葉原〉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作出一個重要的決定了。

 

不愧是〈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的領主，看待事情的重點完全不一樣。對於這個有遠見和智慧的老人，城惠由衷地感到佩服。「關於這一點，閣下，我是代表〈圓桌會議〉和〈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簽定同盟書的，內容細節可以從後再談，但有兩點想要先跟你們交代一下。」

 

「請說。」

 

「第一點，〈圓桌會議〉與〈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結成同盟，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在大地人的政治圈裡，將會堅守和〈自由都市〉共同進退的立場，絕不會和〈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合作。」

 

「……很好。」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讓〈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的人民鬆一口氣，便是沒有蕾妮希雅駐守〈秋葉原〉，至少可以確保〈秋葉原〉的冒險者不會跑到敵陣去。

 

「但是，有一點先要說明，『冒險者』是自由的，即使是〈圓桌會議〉也沒有資格去完全統治『冒險者』，我們不能阻止『冒險者』跑到阪南，但我們可以確保〈秋葉原〉最大的戰鬥公會勢力不會離開。」城惠不得不把話說清楚，「還有第二點，阪南的『冒險者』雖然已經與〈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合作，但是我們〈秋葉原〉不會貿然與他們發動戰爭，畢竟『冒險者』和『冒險者』之間的爭鬥是沒意義的，所以，我們只會在阪南勢力派出『冒險者』戰鬥時才可以出兵，不會也不能隨意干預『大地人』之間的戰爭，這一點希望你們能夠諒解。」

 

「即使是克拉斯提大人帶走了我們的蕾妮希雅，這一點也是不會改變？」公爵抬起眉毛，用堅定的語氣問道。

 

城惠微微一笑，手指托了托鏡框，眼睛在玻璃背後閃動著，「我再次重申，『冒險是』是絕對自由的，克拉斯提的〈D.D.D.〉公會有一千五百名『冒險者』，我並不能保證他們的動向，但我猜想他們對主君是絕對忠誠的。」

 

即是說，要是克拉斯提屈服在美人計之下，派兵幫助〈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也是可能的。

 

光是這樣也是很驚人的數字。有了這麼一群的「冒險者」作後盾，即使〈神聖帝國威斯特蘭迪〉真的不知廉恥地派人來求婚，〈自由都市同盟伊斯塔爾〉也有足夠的能力應付，不用勉強把蕾妮希雅趕緊嫁出去避禍。反過來說，只要蕾妮希雅與克拉斯提之間的關係延續下去，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這裡，蕾妮希雅的父親總算是明白過來，鬆開了緊皺的眉頭，態度也變得和善多了，「那麼，你們是打算直接帶走蕾妮希雅，還是怎麼樣？」

 

「這個嘛……」城惠不作痕跡地瞥了身後一眼，卻見那兩個人打算召來獅鷺獸離開，心裡暗罵一聲：沒義氣！「他們的事我實在不方便插手，也沒膽子去問，但我相信克拉斯提不會做出失禮的事情。」他只是做著任性的事情而已。

 

「公主殿下還小，談婚論嫁實在是太早了，你們不覺得嗎？」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在場的三人也知道，經此一役，除非他們突然找到回去現實世界的方法，否則克拉斯提是娶定了蕾妮希雅，她的名聲可以說是被他毀了，不負責不行哪。

 

公爵和他的女婿飛快地交換了視線，心裡也明白城惠的意思，不約而同地頷首，表示同意，「好吧，接下來的事情我們會處理，請城惠大人準備好合約文件，我們來日再談談細節的問題。」

 

「沒錯，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在下星期？」

 

兩隻打蛇隨棍上的狐狸。城惠在心裡下了如此的評語，無奈己方虧欠在先，什麼也不說就擄走了人家的女兒，債務等著要還呢。

 

「好的，就這樣約定了。」唉，回去得忙上好一陣子了。

 

都怪克拉斯提，要不然計劃可以運行得更順利，也不用那麼趕急！

 

城惠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裡罵著事情的始作俑者。

 

當他看著那個傢伙摟著美人兒向他微笑打招呼時，差點忍不住想要把法杖拿出來把他電得七暈八眩的衝動，結果只是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倒嚇壞了膽小的公主，

 

唉，為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全都是他來幹的呢？

 

他不由得嘆氣。

 

身旁的曉彷彿感應到他的想法，突然開口說：「主公，能吃苦的才是好男人哦。」

 

真的嗎？他訝然失笑，拍拍她的頭，「事情都處理好了，走吧。」

 

該回家了，以後才教訓這個可惡的傢伙，日子長著呢。

 

~~~~~~~~~~~~~~~~~~~~~~~~~~~~~~~完~~~~~~~~~~~~~~~~~~~~~~~~~~~~~~

 

後記

 

這篇文最想交代的是克拉斯提對蕾妮希雅的感覺是怎樣的，而蕾妮希雅又是怎樣看待他的，就是這麼簡單。

從我個人的觀察來看，我認爲狂戰士對怠惰公主是「在意」至「喜歡」的程度，但他自己本人是不怎樣留意到的，因爲他一直都把她當成一面好用的盾牌（從第五卷上看）或者是調劑身心的玩具，只是我認爲他對她的好還是超出他自己的預期，就像城惠在第五卷晚餐會時說的話，克拉斯提對於城惠利用他和公主的關係有點生氣，但城惠相信即使他不插手，克拉斯提在一會兒後還是會跑去幫助蕾妮希雅。旁觀者清，我想克拉斯提比他自以爲的還要在意她，所以才特地安排這個故事來刺激一下他的腦袋，把蕾妮希雅的位置擺正。

只是，即使是在意，我想還沒有到「愛」的程度，克拉斯提還沒有準備好和公主一起，他是一個喜歡惡作劇且貪新忘舊的人，所以我認爲現在他對她的「喜愛」程度還遠遠不夠，就算把她帶回〈秋葉原〉，也不代表他同意和她一起，正如本文的結尾，克拉斯提是給予了公主追求他的權利，甚至是鼓勵並期待她的表現（感覺這種要求還挺符合克拉斯提的性格的，不滿意的別PIA我……），這對情侶仍在蘊釀他們的愛情，繼續耍弄他們的小曖昧和粉紅氣泡，人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或者說是最後會是一對兒，但是現在還不是在一起的正確時機，我期待在以後寫到克拉斯提發現自己「真正地愛上了」公主時的情節，只是不是現在。

至於公主嘛，我想她是喜歡他的，每次橙乃用上「甜美的安心感」這個詞時，我都會忍不住高興了一下，因爲「依賴」和「信任」可以說是「愛情」的基石，或許有人會說是這兩種感情容易混淆，但我相信能夠看到「真正的克拉斯提」的蕾妮希雅對他絕對不是這種基礎的感情。

我不否認本文裏蕾妮希雅覺悟自己感情的速度有點兒太快，因爲這是劇情需要的問題，至少要一個喜歡另一個才可以倒追嘛，要不然結局就沒完沒了……可能在原作裏還要更多的鋪陳才會讓她知道她其實是喜愛著她的「天敵」，或許是在克拉斯提失蹤的時候？我不知道，搞不好會是克拉斯提率先領悟然後默不作聲把她耍得團團轉？似乎倒轉來說也可以。

 

不過在這篇故事裏受到威脅的是蕾妮希雅，她在面對自己人生的訣擇時，看著婚書上的名字，我想她想到的絕對會是克拉斯提，在當下她會想到的只可能是他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催生她領悟自己的感情，我覺得是合情合理的，而面對即將離他而去的蕾妮希雅，克拉斯提不可能無動於衷，他亦開始思考他對她的感覺是怎樣，再加上幾個好事者的推波助瀾，搶婚這件事似乎不再是不可能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