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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雜食向】多數BL偶然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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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赤綠】花火燃盡之時(To. annehcwong 點文)

花火燃盡之時     【本宣】


打完這篇文的時候,往左下角一看,19481字,傻眼了,這是我寫過最長的綠赤綠文。倒不是什麼特別原因,而是輸羸這個梗突然跟腦海中構思很久的祭典梗很合,所以就寫了。正巧在這個時候上了NicoNico聽歌(這真的是既正確又錯誤的決定),まふまふ的夢花火和鏡花水月一瞬間攻佔了我的心。雖然寫的時候沒有研究歌詞,只是配合旋律和歌名而已,但事後檢查後,才發現其實沒有偏離歌詞多少,所以個人建議是配合歌曲食用更佳。

總共用了まふまふ的〈夢花火〉、〈鏡花水月〉,そらる的〈蘋果煙花與蘇打之海〉和〈殘り火〉四首。

看得明白的大大們應該發覺我去補番了,為了雙赤文去補番,還是卡在最後一集不敢看下去,反而在第十次重溫洛秀戰時開始寫這篇文,想起了蘇東坡的變與不變理論,結果腦洞一發不可收拾,有些地方寫得連我本人都混亂了,反覆地看了前文很多遍才終告完成,希望沒有自打嘴巴。


不管怎樣,設定就是綠間贏了。(這是一定的!因為這就是點文的梗!)


希望 @annehcwong 喜歡(PS. 事後反覆地看了幾遍,個人覺得嚴格來說應該是沒有火赤成份才對,只是(火+赤)寫得很歡快而已,真的很抱歉!)

 

(1)夢花火

 

 

渴望勝利的話,就變得更無情吧。

勝利才是一切,我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敵人。

 

 

你,沒有變呢,赤司。

從那時起就是這樣。

 

 

「沒有變呢……」

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抬眼看見了滿天的星屑,掛滿燈籠的祭典之街,擠擁的人群,隨處飄來的食物香氣,令人眼花撩亂的浴衣裝扮,還有穿著那亮眼白色龍紋浴衣的男人。

這個熟悉的畫面,如今再次重現。說是恍若隔世便是太過誇張,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情,再怎樣還是記得一些的。

 

只是,星星的位置沒變,身處的地方沒變,身旁的人沒有變,心中的情感一如往日,沒有絲毫改變,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

 

啊,還有幸運物變了。

 

但是,巨蟹座和射手座的相性,在兩年後的今天,還是沒有改變。

 

算不上是最好,也不算太差,讓他不至於為了自身運勢而心神不靈。

不過,若是待在這個自詡「運勢不影響天命」的男人身邊,想必「不幸」必然不敢找上門來。

 

他是這樣說的。

 

而綠間居然覺得這話很有說服力,

真是瘋了なのだよ。

 

該怪誰呢?那人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渾身散發著不容人拒絕的威儀,

只差一點點,就能令綠間忘記二人此刻的身份,倒退回主將和副主將之間的等級差關係了。

 

要是,那雙眼裡面,沒有放進他自己的投影的話。

 

真是的,差點就要上當了。

 

 

然而,

比起不容拒絕的命令,綠間能看見的是更加柔軟的東西。

 

害得他臉紅耳赤,心神不靈,

一整天都在想著他的事情。

 

那傢伙當然是故意的,

 

以他的話來說,就是「既然不能朝夕相見,至少要讓綠間想太多的腦袋裡面,騰空三分之一的位置來想著我才好。」

 

「要不然,便太不划算了。」赤司裝作頭疼不已地說。

 

而綠間也是一個傻的,居然真的去追問了。

 

不是明擺著是赤司的陷阱嗎?傻傻地去追問的自己,笨死了なのだよ。

 

「為什麼?因為我的投資跟回報不成正比嘛,明明我有一半時間都在想綠間的事情。」你卻連三分一的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太不划算了——

 

 

啊啊,為什麼這種對白要重覆那麼多遍なのだよ?

綠間頭疼地揉著額角,不意外地發現,這個對話再度帶來某種既視感。

 

這世上只有綠間一個人知道,赤司的調侃其實沒什麼新意,也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大概是因為對象是他的關係。

不管赤司說什麼,都會忍不住紅了臉的自己,實在沒有立場指責戀人什麼的。

 

所以,只是重覆著既有的習慣,

多年不變。

 

永遠由赤司先說,

自己追問,

再被調戲一番,

臉紅,

想辦法反唇相譏,

輸了,

最後以一個親吻反攻閉上他的嘴。

 

想想看,真是沒出息なのだよ。

 

偏偏不願意改變的,也是他自己。

 

 

原因無他,

因為他是一個盡人事的人,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一向是能免則免なのだよ。

 

即使對象是赤司,也不例外。

 

高尾說他是過於小心翼翼了,這回他倒是難得地點頭同意。

 

這個問題他想很久了,看著身旁的赤司,總是有種虛幻得不切實際的感覺。

一切看似沒有改變,但兩年的距離並不是假象,至少自己的感覺與兩年前有所不同,這也是事實。

 

那是因為赤司改變了嗎?由於人格轉換,產生的不協調感,黑子似是而非地說。

 

綠間毫不猶豫地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因為,過去的他,不只一次問過自己,問到連自己也不願意再回想起來的程度,反覆地確認著,轉換人格後,赤司改變了嗎?

 

不,他沒有。

他還是那個赤司征十郎。

本是存在於一體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改變呢?對象換成另一個人格的話,他只需要換一下相處的方式なのだよ。

 

比方說,赤司依舊是靠著勝利為生;

 

他還是喜歡吃湯豆腐,討厭吃海帶、紅姜;

 

討厭不聽話的狗;

 

不喜歡別人俯視他;

 

為自己的身高煩惱;

 

生氣時喜歡咬他的嘴唇洩憤;

 

高興時很喜歡抱抱,一把攬住他的腰,靠著他的胸膛不願意出來,這時候倒不會在意身高問題;

 

想要強調自己說的話時,瞳孔會有意識地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像是炸毛的貓;

 

遊刃有餘時,傾向彎著眼睛說話,語氣還會變得很溫柔,這時候露出的笑容多數是真心的,不過裡面的取笑的成份也不少就是了;

 

說話有時候會很冷酷,那時候很討厭別人駁嘴或是反抗,真的做了的話,十成十會生氣,說出的話會變得更獨斷,再多說兩句,大概會死,大概;

 

底線很深很寬,甚至可以說是寬容大量的;

 

對自己人很好,對外人完全是雙重標準;

 

偶然會中二病發作,那時候會變得蠻不講理なのだよ。

 

 

由此看來,赤司征十郎,俺司也好,僕司也好,大抵是沒有改變的。

 

只是,有時候,原本溫柔的地方,會藏得更深,

冷漠的地方,依舊冷漠,

赤司征十郎就是這樣的人。

 

連說謊也是不屑說的,只因他自認為所說的話就是「絕對」的。

 

說著希望跟大家成為敵人這般冷酷的話,卻會禮貌地拒絕與他的握手。

 

這跟青峰豎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尖刺不同,赤司的拒絕,總是會令被拒絕的人感覺到雙倍的痛苦。並不是說他說的話很難聽,而是聽者不會聽不見的,只因連同赤司本人的痛苦也一併傳遞過去了。

 

「渴望勝利的話,就變得更無情吧。

勝利才是一切,我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敵人。」

 

「你,沒有變呢,赤司。

從那時起就是這樣。」

 

真是沒有變的呢。

若是真的無情的話,為什麼不是說「我希望成為你們的敵人」?

 

說出這話的人,是真的把他們都當成敵人了嗎?

 

他只是看穿了,綠間縱使把他當成非要打倒的男人,但心裡大概從未有一刻忘記過他們昔日的關係。

 

若是這個的話,紫原也好,青峰也好,黃瀨也是一樣的,黑子的話可能已經猜到也說不定,但大家都知道的,

這個人所做的一切,雖是為了延續勝利,但從未放棄過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

 

這個男人,為了得到勝利,為了證明當初選擇沒有放棄他們是正確的,可是能把自己也放在可利用的棋子裡面的。

 

這樣的赤司,但凡是了解他一星半點的,都不會輕易說出一個「討厭」的詞。

 

怎麼可能討厭他呢?

別人的話他說不清楚,至少綠間還是知道自己的感情的,要是能輕易改變的話,早就該放棄了。

 

 

所以,綠間從未想過要改變他們的關係,只是如同赤司無言的要求那般,延長了維繫在他們之間的線。

 

不要開口說要分開,不想要分開——「多餘的情感,會令我感覺變得遲鈍的,綠間,你聽懂了嗎?」

轉換了人格的赤司是這樣說的,綠間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不想要分開。

不能讓赤司繼續說下去了,要是那就是他的希望的話,那就如他所願好了なのだよ。

 

至少,假裝不愛對方的話,一切都會好辦得多。

 

赤司只是敵人,

一次又一次地跟自己叨念,

故意遺忘那份令人心悸的感情,只想著要實現當初的約定,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

 

明明這般跟自己說了,但還是禁不住要懷疑,

……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無數次在心裡問著自己,卻在距離漸漸拉遠的同時,忘記了初衷,

差點就忘了他愛著赤司的事實。

 

 

那時候,他執意維持他們的距離,似乎已經變得太過遙遠了。

直到那個人拒絕他的握手為止,他才發現這一點。

 

赤司自那時起,一直沒有改變。

不經意地改變了的,只是綠間一人。

 

想著「這下子好了,輸了球,一切都結束了」的自己,忘記了赤司想要的距離,下意識的想要找回一些昔日的親密,卻待得願望被打碎時才驀然醒悟。

 

 

然而,在已經變得支離破碎的愛情面前,自己那一點「變化」根本不值一提。綠間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依然是愛著赤司的,也知道赤司還是那個赤司,這些都沒有改變。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我的關係會變成這樣子?

 

這麼疏遠,這麼的、遙不可及?

 

或許這就是赤司沉默不語的原因。

他早知道了,無論綠間如何不想要放開他的手,赤司也早就預見了兩人會漸行漸遠的未來。

所以,才對綠間「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的順其自然」毫無表示。

 

那無言的沉默,只是為了向他證明,

即使愛情依然存在,只要一點點的變化,或許是嚥下一句本能要說的台詞而已,便足以打碎這虛幻的夢境。

 

 

雖然曾暗自希望,如果能回到兩年前,一切都停滯在那個美好的時刻,從來不曾改變過的話,那該有多好なのだよ?

 

可是,那個美好的未來似乎已從他的生活中絕跡不見。

 

特別是當夜空裡的花火散盡,散落一地的火星子炙熱不再,交握的掌心也變得冰冷的時刻,那種痛得令人想要揉碎心臟的感覺便會再次出現,纏繞在夢中,久久不能散去。

 

明明是兩年前一起快樂地玩過的祭典,在這樣的疼痛感裡,美好的回憶只會被生生扭曲成現實的投射。本應一起走回家的小徑,卻變成只有他一個人的走道;

無論自己多麼想抓住那個人的手,在改變了的夢境裡,赤司只會一次又一次的,沉默地慢慢抽身退去。

 

為什麼呢?無數次,迷濛的雙眼試圖向赤司追問,得到的只是悲傷的臉容和漸漸失去熱度的手掌。

 

綠間一點也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冰冷的手掌,在寂靜的夏夜裡,輕輕撫著自己臉頰的用意。如果曖昧的碰觸,只會帶來無盡的空虛的話,他倒是寧願忘記那些曾經令他無比滿足的記憶。

 

 

但是,這一丁點兒的覺悟,只能帶給他不過三天的解脫。

 

三天後,洛山敗於誠凜。

 

然後,原來的赤司征十郎回來了。

 

而在因赤司的歸來而感到高興的友人之間,綠間感覺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感覺就像是,本是掉在地上的蘋果糖,卻意外發覺只掉了一半,另一半還因為某種不明原因黏在竹籤上。

這個時候,趕緊咬下才是最佳的選擇なのだよ。

 

對於他想要復合的要求,赤司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只是,回答的時候,歪著頭看了他半晌,才開口問道:「這真的是綠間你想要的?重新跟我在一起?」

 

綠間斬釘截鐵地回答:「就是這樣沒錯,你還要我說多少遍なのだよ?」

 

聞言,赤司慢慢地露出了笑容,如同在祭典中一口氣釣了三個水球上來時的笑,「是嗎?我很高興喲。」

 

「那我們就重新在一起吧?綠間。」

 

 

 

 

 

 

 

(2)鏡花水月

 

 

按照他原定的計劃,若赤司願意再次打開心扉,綠間對他的愛依然沒有改變的情況下,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就可以回到兩年前的距離。

 

一切都可以回復原狀。

 

未來也不會再有別的改變,嘗過敗戰滋味的赤司或許會更加堅強,但他對綠間的態度也沒有改變,兩人還是以往的相處模式。樂此不彼地重覆著的調侃和被調侃對話,赤司臉上的笑容沒有改變,那個笑容沒有絲毫虛假,自己高興的心情也是真的……

 

如同兩年前一般,那一年令人痛苦的經歷再也不復見,每一天也是過得如此愉快。

 

他已經得到了曾經所渴望的「不變」,既然如此,為什麼心臟會如此疼痛?

 

簡直就像是有火星子在胸前爆開的感覺。

 

明明近在咫尺,卻感到這個人的身影零碎到再也看不見的程度,即使緊緊地擁抱著也難以緩解的疼痛感,到底是為什麼呢?

 

 

「……綠間,綠間,你快要把我勒死了……」一雙手拍著他的手臂,伴隨而來的還有赤司抱怨的聲音。綠間一愣,才緩緩地鬆了手,「……抱歉。」

 

赤司正撫著胸口喘氣,幸好兩人身處的位置,恰好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裡,要不然被人發現可就糟糕了。話說回來,兩個大男人到底是發揮了什麼非凡的潛力才塞得進這種小巷子裡?

 

「你怎麼了?」看著情人一臉歉意的樣子,赤司卻是抬眼直盯著他的眉心,那裡再次皺成一團,這男人真是白白地浪費了上天賦予的好皮相,動不動就把自己弄成一個小老頭一般愁眉不展。

 

「剛剛走路的時候,你一直撫著胸口的位置,是胸口不舒服嗎?還是人群裡太擠擁了?」應該不可能是後者,怎樣說綠間也是比一般人高出一大截的,呼吸到的新鮮空氣多著了呢。

 

綠間瞥了他一眼,稍稍放鬆了眉頭,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才說:「沒什麼,就是胸口有點悶なのだよ。」

 

「悶?」赤司靠近,近觀離觀察他的臉,語氣不自覺地染上了些許擔心,「可能是這裡的空氣窒悶了些,或者我們先走了,不去找黑子他們好了。」

 

黑子?綠間一怔,慢半拍地想起二人出現在這個東京的祭典的理由,只因是他們接到黑子的邀請,後者正和誠凜的隊友在這個祭典辦了個小攤檔,打算為部費盡一些努力。

 

因為伙食費都被火神君吃光了。黑子是這樣說的。

 

黑子、火神。

想到這兩個名字,胸口的窒息感更為嚴重了。綠間眨眨眼睛,這才發現那兩人或許才是問題癥結點所在。

 

雖然生理上極度不適,但他的理智很清楚地告訴他,該解決的問題還是必須要解決的,他也不願意一輩子就這樣跟赤司不清不楚地搞和在一起。

 

他是愛著赤司的,但為什麼在兩人和好的現在,卻會感覺如此痛苦呢?

這是他必須弄清楚的問題。

 

「綠間,你怎麼了?」這麼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度大得幾乎到了要留下瘀青的程度。赤司倒不在乎那一點點小傷,可綠間的臉色真的很不對勁。

 

不,沒事。綠間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努力平服自己的心跳頻率,「赤司,我們以前也一起逛過祭典,對不對?」

 

「呃……嗯,我們是來過沒錯。」赤司雖然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是姑且先給出一個答案。奇怪的是,綠間的臉色好像變好了一點。

 

「那時候也是穿的這一身衣服嗎?」

 

「是的,嚴格來說,這是新製的,但圖案完全一樣就是了……話說,這跟你胸口不舒服有什麼關係嗎?」

 

「有關係なのだよ!」綠間斬釘截鐵地說,倒是嚇了赤司一跳,「為什麼?」饒是聰明的頭腦,這時候也不禁變得有點遲鈍了,「綠間討厭跟我一起逛祭典嗎?」

 

「不是、不是討厭なのだよ……」綠間別過頭,不想讓赤司看見自己難看的臉色,「只是……只是感覺很奇怪なのだよ,明明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沒有改變,心裡卻覺得很難受——抱歉,這只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關係的,給我一點時間恢復就好。」

 

聞言,赤司一時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佇立在他身旁。綠間看不清楚他的臉色,但此時為了平復自己的情緒,倒也管不了那麼多。

 

良久以後,赤司才慢吞吞地開口說:「吶,綠間,你覺得今天和兩年前的那天比起來,什麼都沒有改變?」

 

「難道你改變了嗎?」綠間反問他,「至少在我和你之間的關係裡,我認為你我也沒有改變なのだよ。」

 

他的語氣過於理直氣壯,倒是莫名地逗笑了赤司,伸手抓起綠間的手抵上額際,感嘆道:「我倒是覺得綠間的手又大了很多呢,現在去玩釣水球搞不好又要輸呢……」

 

綠間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臉紅耳赤地反駁,「我說,我指的是你我之間的關係なのだよ!其他各式各樣的東西,會有改變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吧!」

 

「是嗎?我倒是覺得全都是一樣的。」故意把話說得模糊不清的,赤司歪歪頭,不顧他的抗議,靠上寬闊的胸膛,手臂環抱著綠間的腰,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正正是他專屬的撒嬌姿勢。綠間瞪著眼前赤紅色的髮絲,懷裡人像隻小動物在胸口處蹭了蹭,倒是什麼火氣都給他蹭沒了,正想要開口詢問時,卻被對方開口打斷,「為了證明我說的話都是正確的,我們不如來比賽吧?」

 

「比賽?」

 

「嗯,就是比賽,跟兩年前一樣,我和綠間利用這裡所有的攤位,以得到的獎品數量決勝負。」赤司的聲音從懷裡傳來,聲音卻無比清晰,「兩年前是我贏了,要是今年的結果也是一樣的話,那就是綠間你說的話是正確的,因為你證明了所有事情也是如同兩年前一樣沒有改變;相反,要是綠間反將我一軍的話,那就是我說對了。如何?」

 

綠間挑起眉毛,「怎麼這話我聽起來,無論結果如何,贏家也是你來著?」

 

「你這話說得太不厚道了,怎麼不說,無論如何也是雙贏局面呢?」被識破話裡的陷阱,赤司倒沒有覺得生氣,發出的笑聲反而震動了他胸口,讓上方的他也忍不住露出笑意,疼痛什麼的早已拋諸腦後而不自知。

 

「不行,你這遊戲得改改,這種怎樣也分不出勝負的比賽,我是絕對不會奉陪的なのだよ。」

 

「好吧,」赤司想了想,決定把遊戲的最後部份刪去,「那不管什麼變不變的,只要痛快地再玩一場不就好了,誰得到的獎品數最多為贏家。至於綠間你說的那件事,我想到了最後,你自然會得到你要的答案。」

 

 

 

 

 

 

(3)蘋果煙花與蘇打之海

 

 

「原來如此。」雙手趴在攤位桌子上的男人說,了然地點點頭,「因為這個約定,所以小真才會拋下自己的男朋友,跑到我這裡來?」

 

綠間蹙眉,手腕微抬,舉槍瞄準,動作俐落地擊中眼前的幾個獎品,「才不是來這裡找你なのだよ,只是因為這裡可以得到的獎品最多才過來的。而且,該問問題的是我,高尾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祭典上なのだよ?」

 

高尾噘噘嘴,「小真好冷淡なのだよ~~」「不要學我說話なのだよ!」

 

好啦好啦,就不跟你開玩笑了……高尾擺擺手,「不就是因為木村前輩家裡不小心多租了一個攤位嘛。我碰巧有時間就接手玩玩看唄,倒是沒想到精心挑選的獎品居然全都落入小真的口袋裡wwww」

 

「所以,你才只能是高尾なのだよ。不盡人事就是這個結果,作為攤主,在容易取得的獎品和大獎之間應該分得更清楚來なのだよ。」

 

雖是這樣說,綠間的手速可是毫不留情なのだよ。一邊說話,一邊以一發一擊的頻率橫掃第二層的獎品。

 

高尾暗自嘆氣,但想到綠間的錢同樣一個不落地成功收入囊中,也就釋懷了。「話說回來,小真,你怎麼不瞄準大獎?」這對完美主義的小真來說,不是很奇怪嗎?

 

綠間在桌上放下零錢,正好換上另一把槍。聞言,一臉不滿地橫了拍檔一眼,「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為什麼要把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贏回來なのだよ?而且,比賽的內容是獎品數量,跟質量一點關係也沒有なのだよ。」

 

高尾訕笑,「小真果然認出來了wwww」

 

「不可能認不出來なのだよ,那大獎不就是我放在活動室裡的小型木雕熊,居然私自拿出來擺賣,高尾,你好大的膽子。」

 

「啊哈哈哈——這不是想著沒人會贏到它嘛……」犯罪者裝傻,綠間也不管他,繼續自己的射擊遊戲,反應平靜得令他感到意外。

 

「哎,小真你這反應冷淡得有點嚇人啦,氣過頭了嗎氣過頭了嗎?」

 

面對高尾的煩人追問,綠間用贏得的彈弓射中對方的額頭,「吵死了。本來我就已經買了一隻更大的熊,這隻也是擺著好看なのだよ。」

 

不不不,這隻大得礙眼的木雕熊可是前輩們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東西,完全看不出「放著好看」的意義啊喂喂。

高尾撫著額頭腹誹,綠間則目不斜視,轉眼便射中第二名的獎品,「反正,最後贏到這隻熊的也只會是赤司なのだよ。」

 

高尾一愣,倒是沒想到綠間會說出這種話來著,眨著眼睛回不了神。

這不是明著在說,小真在故意放水給赤司?

 

綠間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なのだよ。只是即使是比較數量多寡的比賽,那個人一向偏好只要大獎的。」

 

「但是……」高尾一臉孤疑,「這是陷阱?」

 

綠間動作一頓,斷然否認,「不,只是沒必要去做而已。」

 

「欸……這樣做真不像是小真你的風格呢,果然是因為戀愛了,連腦袋都會變奇怪了?」

 

「你說什麼なのだよ!?」這話綠間可不能裝作聽不見,高尾卻托著腮,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但是,小真想要打敗赤司吧?無論什麼形式,都想要贏過赤司,不是嗎?難道你以為,贏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只有這個怎樣想也沒可能なのだよ。」

 

 

綠間舉槍的動作徹底僵住,腦袋空轉了幾秒,才發現自己的行為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他想要擊敗赤司,這跟他們的感情無關,只是必要完成的約定。

 

但在兩人漸行漸遠的那段時間,這股執念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僅有的連結。

 

儘管如此,你還是想要贏嗎?

這不是高尾的聲音,而是潛藏在夢裡的赤司的聲音。

 

每一次,在小道的盡頭,那個身影抽手離去之時,總會喃喃自語地說一句話。

 

贏過我吧,真太郎。

這樣,就可以了結我們之間的一切。

 

明明是現實裡赤司絕對不會說出的台詞,他卻無數次地聽見一模一樣的話語。

 

崩潰的圓盤無法恢復原狀,

我們(奇蹟的世代)不能,你和我也是一樣的。

 

真太郎,放開我的手的話,會過得更幸福吧?

 

——不是的!不是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嘶喊,喚不回想要離去的赤司,夢裡的他只是重覆地注視著那個人的背影,但在現實裡的赤司,只是再次擊敗了他,然而夢境卻沒有被打碎。

 

他已經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赤司真正的願望了。

 

從結果看來,似乎被打敗才是正確的,因為原來的赤司換回來了,他和赤司復合了。

 

但這個結局與夢境是互相矛盾的:想要維持不變,便不可能打敗赤司;想要擊敗赤司,便不可能不變。

 

然後,他想到了,為什麼擊敗了赤司,他們還是可以回到「不變」的狀態。

 

因為……擊敗赤司的人,並不是他。

 

 

 

 

「不可能……不不、不可能、這個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祭典中的一角,傳來某人大驚小怪的聲音,嗓門大得把水盤裡的金魚都給驚動了,發揮著生平最快的速度四處亂竄。

 

赤司征十郎皺著眉頭,手上的網子拜那人之賜,眨眼間便變得空空如也。

 

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了看說話者,「你把我的魚都給嚇跑了。」

 

火神大我困窘地抓抓鼻子,視線在赤司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卻定在他手上的紙網上,反駁道,「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抓到三條魚的。」所以,他有這般大驚小怪的反應也是正常的。

 

赤司挑眉,「可是我不是『任何人』,我是赤司征十郎,所以,有什麼不可能的?」

 

「……」面對這般中二病的發言,火神發現自己詞窮了。頹然地揉搓著臉頰,乾脆在赤司身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來。他這般放鬆的姿態突然令赤司異常地不爽,更別說那大動作再次把魚兒嚇得四處逃逸,糟透了。

 

「哪裡有客人蹲著攤主坐著的道理?你這攤主當得太差勁了。」別的就算了,偏偏選上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撞在槍口上,他實在沒心情修飾自己的言辭。

 

火神倒不太在意,額間的川字青筋在面對奇蹟的世代時總會自動出現,他已經全部習慣了。但是,看在把友人扔給他看管的黑子份上,放著這明顯心情不好的赤司征十郎在他家攤子前,怎樣想也不是一件好事。

姑且問一下好了,「你不是在跟綠間約會嗎?怎麼一個人板著臉蹲這兒撈金魚?」

 

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魚兒趁機衝破了紙網,赤司愣了半秒,隨即抬手遞給火神,「再來一個。」

 

「……待會記得要付錢!」火神頓覺自己一腔熱誠全喂了狗,氣鼓著臉奪過網子,走進攤子裡取新網,卻聽見赤司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聆聽別人煩惱什麼的,真的不太適合你,火神大我。」

 

火神繃著臉折返的同時,赤司正好為現況下了個結論,「以知心好友的立場來說,你頭抬太高了。」

 

這個可惡的中二病!

 

「……要不是黑子給我遞完眼色就跑了,你以為我想管你們的閒事?」火神幾乎用丟的把網子扔過去,反正赤司一定會接到的。

 

「我猜也是這樣。」赤司笑了笑,動作飛快地撈了幾條魚兒上來,「還有呢?」

 

「……我先前欠了綠間的人情,正好一併還了。」只是,現在才發現自己被赤司牽著鼻子走,心情特別不爽而已。「真是的,戀愛的那些事真是特煩人!」

 

這回換赤司眼神凌厲地瞪了他幾眼,「不要把綠間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女孩子混為一談。」差天共地好嗎?

 

火神假笑幾聲,「這番話由你來說真是毫無說服力。我倒想問問綠間的眼鏡是不是度數有問題,怎樣看上了你這個中二病,嘿。」

 

「你會為這番話付出代價的。」赤司抿嘴,手下動作加快,決定要把池子裡的魚全數撈走,讓這不敬的傢伙虧本虧到死。

 

「這些我不管,你就趕快把你的煩惱說出來,要不然我會被黑子煩死。」火神沒好氣地別過頭,不再去看赤司。黑子說過,這些怪人都是傲嬌,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不去盯住他們反而會顧全了對方的面子,自然而然就會說出來了。但為了行動的成功率,他這個知情人倒是有多遠避多遠,所以先行一步去買香草奶昔了。

 

雖然這番話怎樣聽也像是去偷懶的藉口,但黑子說完就跑得不見人影,火神也就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正如先前所說,是為了還人情、還人情哦。

 

 

然而,這副豪邁的態度並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火神疑惑地回頭,卻被赤司伸手抵住了臉。

赤司嘆了口氣,卡住他的頭的力度卻沒有放鬆,「綠間的耐性就比你好多了,在這種情形下,怎樣也會彆扭著轉過頭,時不時偷看一下的……你還差得遠呢,火神大我。」

 

「不要拿我來秀恩愛!!!」火神激烈地反抗,「鬼才要跟他一樣!」

 

嗯嗯。赤司輕笑幾聲,不能回頭的火神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聽見最末一句放得不能再輕的話,「他就是太溫柔了,才會被我這種人一直拖著不放。」

 

……他?這是指綠間嗎?火神想要開口問問題,下鄂卻被赤司扣住,一時半晌出不了聲。

 

「說給你聽倒是沒關係,因為你跟他處得不好,所以不會主動把這番話告訴他,知道了嗎?」

 

瞧著這手勁,要是不同意的話,這傢伙可能會把他的下巴卸下來。火神不是不能反抗,而是直覺覺得,除了這種方法以外,他休想從赤司口裡挖到一個字。至於報復的方法,以後再算帳也不算太晚。

 

赤司挺滿意他的順從,也就維持著相同的動作,繼續說,

「兩年前,我和他一起逛過這個祭典哦。」

 

「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經驗,直到現在,當日的煙火我還記得很清楚。這一點,對於綠間或許也是一樣的。」

 

「然而,剛剛綠間這樣說了,一切都如同兩年前一樣沒有改變,只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對於這一點,你怎樣看?」

 

 

就算你問我怎樣看……戀愛的事他哪裡懂得了?應該問黑子才對嘛!——火神努力扳開赤司的手,後者適相地鬆開了少許,才得以令他脫困,「真搞不懂綠間為什麼會逮著你不放——痛痛痛!」扣住他的下巴不算,還要扯臉嗎?這中二病不要太過份了!

 

赤司收回手,悻悻然地說,「別說廢話。」

 

「廢話才怪!綠間他就是這個意思吧!死撐著世事不變,不就是不想跟你分開,寧願欺騙自己也要這樣做?」火神扭著脖子,伸手按壓酸痛的臉頰,「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嗎?」不要用他的臉頰來洩憤好嗎?

 

「不,指望你的腦袋能給我一個別的答案,我還是太想當然嗎?」赤司嘆氣,卻讓火神莫名地感到生氣,「你是故意的嗎?」連當事人都搞不清楚的事情,怎麼要算在他頭上?

 

「不是有句話是『旁觀者清』嗎?我本來期望作為局外人的你可以給我一個不一樣的答案,但看來只能順著原來的打算往下走……稍為有點失望呢。」

 

火神皺起眉頭,「戀愛的事我不懂,但是綠間想要抓住你不放,那不是一件好事嗎?特別是對你來說。」

 

赤髮少年輕笑一聲,撒手放開網子,讓紙網在水盤裡慢慢化開,水裡的鏡像開始變得混濁起來,他漸漸看不清裡面的魚兒,心中卻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戀人想要纏著你不放,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的確,特別是對佔有欲頗強的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罷。

 

但是,這個真的是綠間的願望嗎?

 

思考這些東西的他很奇怪,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特別是在已經變得混濁的自己的心前方,有著一片特別清澈的湖水的時候,

 

忍不住想著,這個顏色是綠間的綠色嗎?大概有六七成相像度,所以,理所當然地撥開了雲霧,看進了對方的心臟。

 

赤司,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赤司,我不想要分開。

 

赤司,我想握住你的手。

 

赤司,不想再把你弄丟了。

 

赤司,可以抱抱你嗎?

 

赤司,我們復合好不好?

 

赤司,你在哪兒?

 

赤司,我喜歡你。

 

非常喜歡,就跟以前一樣なのだよ。

 

在綠間真太郎的世界裡,他看見的,依舊是滿滿的赤司征十郎。

一筆一劃,寫滿了牆壁,向進滿溢的湖水進發,直到水面的波紋都被這個名字佔據為止,大概會改而畫滿了天空吧?

 

一想到那樣的畫面,赤司就忍不住想笑。

 

毋庸置疑,他是被那個人深深地愛著的。

 

即使在他們分開的時候,他也是欣喜地看著「赤司,我要打敗你。」這句話被種在田野上,直到長成參天大樹。球場上面對他也毫不動搖的綠間,眼裡就是那棵樹的綠色。

被溫柔而有力的樹枝束縛,把他綁得動彈不行,差點就大意地輸掉了呢。

 

為此而心滿意足的自己,一定也是愛著綠間的吧?

 

 

只是,原來的打算是,待在原地慢慢等著綠間追上來的。

 

沒想到他會輸給綠間以外的人了。

連他這個一直藏在心臟裡面品味回憶的人也被逼著回到原來的位置了。

 

未能完成約定,真的很抱歉,綠間。

要是以後能有機會好好向你賠罪的話,你會原諒我嗎?

 

 

然而,在心中徘徊了好一陣子的台詞卻沒有辦法說出口,要說為什麼的話,就是他忘記了。

 

考慮的事情有很多,比方說,輸掉的比賽、想要擊敗對手的決心、與新隊友一起渡過的時光、該如何去曾經不敬的前輩道歉呢、大家的訓練度該增加多少、父親的期許和責備、前隊友們的轉變等等,亂七八糟地塞滿了腦袋,完全沒有剩餘的空間去思考綠間的事了。

 

有的,也只是綠間和高尾比賽時使用的招式真討人厭——這樣的不著邊際的想法。

 

待留意到的時候,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

這樣的感覺令他莫名地感到悲傷。

 

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下之前,已分開的戀人卻喘著粗氣跑到他面前,用結實的懷抱緊緊地包裹著他,嘴裡說著他此刻最想要聽見的話。

 

「赤司,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好。

明明想要這樣回答的,卻怎樣也吐不出字來,只能不安地再三確認對方的真意,才能感覺心裡的大石頭挪開了。

 

「那我們就重新在一起吧?綠間。」

 

 

只是這樣給予肯定的回答,卻讓對方高興得眼睛也紅了,

所以,這樣的答案應該是正確的,

 

當時的他是這樣確信的。

 

 

事後,該說是懷疑,還是後悔?複雜程度連赤司也開始搞不懂了,當他站在那片水波流轉的湖水前方,那裡清澈依舊,他卻再也不敢伸手觸碰、唯恐自己會把混濁的紅泥帶進水裡的時候,就該發現,事情跟他所想的不一樣了。

 

簡單來說,就是「改變」了。

 

他從來不敢說自己是一心一意地愛著綠間的,縱使辯稱是身份使然,實情則是天生的掌控欲作祟,他腦子裡的愛情比率大概還不足七成吧。

 

唯一確定的是,在為數不多的愛情成份裡,滿滿的都是綠間真太郎和他們的記憶而已。

 

現在,他變了,並不是變得不再愛了,只是愛情滲進了雜質,考慮的事情變多了,卻難以再確保自己能把戀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要是父親讓他在家業和綠間真太郎之間選一個,不曾嘗過敗戰的他,在以前大概會自信滿滿地想要不放棄任何一方,但是,此刻的他,卻不能信心十足地給出答案了。

 

這不是很奇怪麼?自己的左右銘「迅速果斷」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脆弱了?還是說,他的心是因為不滿意大腦選擇的答案而隱隱作痛?

 

和綠間在一起的時間,一直都是快樂的,可是,快樂背後的內疚感總是讓他痛苦不已。

 

每一分的愛,伴隨的似乎都是一分的欺騙,

假裝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希望能一直在一起的想法,不是在自欺欺人嗎?

 

若是,能夠把愛著的戀人推開就好了,無時無刻這樣地想著。

誰都可以,給我來一個把我們分開的人罷。

 

只要分開了,綠間就會得救,

不用被困在像我這般混濁的傢伙身上,從此以後,不管身旁的人是誰,一定能找到全心全意地愛著你的人,一定會得到幸福吧?

 

分開後的每分每秒,他一直都在祈禱著。

 

 

只是他忘了,戀愛中人的神經都很敏銳的。綠間的覺悟來得不快不慢,恰好就在他們再次來到的祭典上。或許故地重遊,總是會刺激到人的大腦神經,不由得把以前和現在來作比較,很容易便得出了結果。

 

「明明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沒有改變,心裡卻覺得很難受——」

 

當時的感受只有一個:綠間果然不擅長說謊呢,連欺騙自己也不會。哪裡像他這般奸狡,明明早就知道了問題的答案,卻狡猾地把選擇權推給對方。

 

兩年前的比賽,是赤司羸了。

 

但只要這次輸掉了,綠間便會明白的吧?跟他這種人糾纏下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瞧,在分開的時候,唯一提醒綠間關於自己存在的事物,不就是他們未曾完成的勝負之爭。所以,只要把他們之間這唯一的「緣」斬斷,一切都會歸零了。

 

「綠間想要抓住你不放,那不是一件好事嗎?」

 

本來是的,若不是我想要放開他的話,那真的是一件好事。

 

 

 

赤司盯著紙網久久移不開眼睛,早已不耐煩的火神回頭一看,倒是懶得生氣了,一把奪過赤司手裡的水盤,開始清點數目。

 

嘖,這人真的把他攤子裡的魚都差不多撈光了,最糟糕的狀況也不過如此。攤主一邊生氣,另一邊暗自慶幸自己把價值等同大獎的寶貝金魚藏起來了,要是被這不解「魚」風情的中二病患者撈去了,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好啦,一共47條,拿著趕緊走。」火神把塑膠袋子塞進當事人手裡,赤司才猛地回神,打量了池子裡尚餘的幾尾魚,實在有點不甘心,正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被火神及時截停,「不不不,就算你付錢也不讓你撈了,你要獎品的話,就去參加什麼大胃王比賽、射擊比賽、拋圈圈比賽、厚臉皮比賽、接吻比賽之類的,撈金魚的請別再來!」

 

「——還真是過份的攤主呢。」赤司重覆了今晚不知道多少次的話,但不能否認的是,拜這個人所賜,更加堅定了他想要放手的決心。

 

絕對不是有什麼非份之想,只是,看著這個人毫不掩飾的真性情,就會想起以前綠間不經意露出的微笑。

 

如果,能夠讓心愛的人露出那樣的笑容,不管多大的痛苦似乎都能夠撐過去呢。

 

單憑這一點,預期給你的懲罰減少四分之一哦,火神大我。

 

 

 

 

趕跑了淨會添麻煩的客人,轉眼間面前又來了一個同樣麻煩的傢伙,直讓火神感嘆自己今晚生意額鐵定好不了哪裡去。

 

綠間真太郎塞給他一堆硬幣,皺著眉頭打量池子裡零星的游魚,下一句話脫口而出,「赤司來過了?」

 

火神瞪他,「你們這對戀人是不是閒著沒事幹,非得來我這裡添亂?那個中二病差點沒把我的魚撈光!」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なのだよ。」綠間不以為意地推眼鏡,火神心情變得更惡劣了,塞給他紙網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心情不好也不要拿我的生意來玩啊!」

 

「笨蛋火神,我們可是很認真的なのだよ。」同樣地,綠間顯然也聽不得別人說赤司的半句不是,還是忍不住多口問了一句,「那人心情不好?」

 

「想要知道的話,就親自去問好了,你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正確來說,應該是一副丟掉了寶貝的樣子呢,綠間君。」

 

黑子氣定神閒地出現在二人身側,成功把氣鼓鼓的火神一下子嚇得放氣蹦上了半空。

 

「嗚哇!」

火神被拍檔的出現嚇了一跳,綠間則是蹙眉,「黑子,你到底知道些什麼なのだよ?」

 

黑子無視被嚇倒的拍檔,反問綠間,「我知道的事很多,你指的是什麼?」

 

後者瞥了他一眼,又來了。雖然他一直覺得黑子的個性很令人糾結,但愛讓人添煩惱的這一點卻沒什麼改變。

 

依舊很討厭なのだよ。

 

提起紙網,綠間把注意力移到水池裡,漠不關心地回答,「算了,不說也沒關係,我會親自去問他的。」

 

黑子歪歪頭,「看起來,綠間君的煩惱已經解決了?」

 

「算不上是解決什麼的,之前不過是鑽進了死胡同裡なのだよ。走出來了便沒關係。」綠間頭也不回地說,下手飛快地撈到了一條魚。

 

「綠間君這般坦誠的態度還真是難得一見。」黑子控制不住好奇心,雖然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但已自發性地蹲坐在火神先前坐過的凳子上,拉近跟友人間的距離,務求不要錯過任何八卦新聞。

 

綠間沒有拒絕他的接近,只是往外側移動了幾公分,「我們的事跟你沒關係なのだよ。」

 

黑子沒有再試圖靠近,對付傲嬌生物的話,不能逼迫太多,只能用釣的。「要是綠間君願意跟我分享內心的煩惱,我就告訴你撈到哪一條魚會得到大獎。」

 

「黑子!」火神的抗議一如既往地被無視了,綠間抿唇,「我全部都撈起來不就行了?」而且,比賽的內容是數量,不是獎品大小。

 

「可是,綠間君想要趕快完成比賽,盡快到赤司君身邊去吧?」黑子這番話顯然踩中了綠間的心思,但問出口的卻是另一件事,「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比賽なのだよ。」

 

黑子舉起手機,「高尾君告訴我的,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求圍觀。」

 

「完全意味不明なのだよ。」綠間考慮改天訓練時要把高尾綁起來揍到死,但還是阻止不了躁動的心情。特別是在自己的「敵人」面前,難以平復的心情只會把金魚都給嚇跑了,那樣的話,就不可能贏過赤司了。

 

潛意識裡,想要打敗赤司的欲望漸漸加倍,連他自己也無法判斷,走到黑子和火神負責的攤位到底是巧合,還是自己的故意而為。

 

只是,一直想著一件事。

 

在平靜的日常裡,感受到的違和感和疼痛的心情。

若然起因真的是對赤司敗於他人之下而產生的妒忌,那就是自己不盡人事的結果,那樣的話,只要盡人事地贏過赤司就好了。

 

旁的什麼也不要想,也不要放任那不由自主的妒嫉之情漫延天際,明明這般絢麗的煙火,實在不想被這種醜陋的情感給污染了。

 

不斷地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初衷。

想要打敗赤司,但不要把愛情給遺忘了。

再一次向自己確定,那愛意並沒有變質,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如果說說高尾有那麼一絲一毫的用處的話,那就是提醒了他另一件事。

 

「……糾結在變與不變上面真是蠢死了なのだよ。」喃喃自語地說了這樣的一句話,雖然被黑子聽見了,大概也會感覺不明所以的吧?沒關係,就把這個當成從他這兒搶走赤司「第一次」——敗北的懲罰なのだよ。

 

至於火神,就如同黑子所說的,乾脆搶走他的寶貝金魚好了なのだよ。

 

仔細地思考過後,下手撈魚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在火神的傻眼注目下,在水池清理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尾特別大的火紅色金魚在悠悠蕩蕩。

 

「原來如此,這就是大獎嗎?」綠間推了推眼鏡,一派神氣地看向黑子,後者的表情依然平靜,似乎綠間的無視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甚至主動補充一句,「姑且說一下,要是撈到這一尾大金魚,大獎就是免費苦力一個。」手指直指向火神,「一次命令權哦。這麼一個大塊頭,要是用來提東西的話肯定很有用,綠間君的獎品袋子重得快要拿不動了吧?」

 

「我怎麼感覺你是在讓我清理某件不要的垃圾一樣なのだよ。」綠間毫不客氣地吐槽。

 

「怎麼可能?火神君可是我重要的伙伴,只是暫時出借而已。這樣火神君也可以物盡其用。」

 

「喂,這個說法不是更糟糕了嗎?」火神氣急敗壞地反對,赤司也好,綠間也好,一個兩個都是任性到極點的傢伙,難道今晚他就只有被人奴役的份兒!?

 

「我才不想要你なのだよ。」綠間瞪他,「我拒絕換領獎賞なのだよ。」

 

「你還沒有把魚撈上來呀喂!」那一臉嫌棄的表情讓人看著就生氣!

 

這還不簡單?手一抖,特大金魚就這樣被輕易撈起拋進盤裡,綠間把盤子往黑子面前一放,「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只是,我原本打算跟綠間君用香草奶昔交換取勝的方法的,你確定真的不要它了?」黑子指著那條火神的寶貝金魚,綠間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心裡的天秤在「勝利」和「骨氣」之間左右搖擺了一會,正好趕在黑子要把盤子收回以前抓住盤子邊緣,另一手往腳下的獎品袋子翻了翻,掏出一張薄薄紙卡。

 

「我沒興趣滿足你的好奇心,但用這個M記奶昔換領卷跟你交換消息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是你三番四次地提出要求,作為友人我有義務要回應一下,你可以好好考慮なのだよ。」

 

「不用考慮了,這個我就收下了。」黑子眼明手快地把紙卡收進懷裡,早前在高尾的攤子裡看見獎勵單子和空空如也的獎品攤子的時候,他就打定主意要讓綠間君把禮物交出來了。

 

此刻目的達成,好奇心什麼的自然可以放到一旁。黑子低頭在手機裡敲了幾個字,遞給對方一看,綠間馬上就明白了。

 

不情願地抬眼瞥了火神一眼,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讓後者不禁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等、等一下,你們兩個在打什麼鬼主意?」『奇蹟的世代』和『幻之第六人』全都是怪人這一點難道是真的?!

 

「沒什麼,」綠間決定不跟自己的勝利計較太多,很快便重新制定了一個作戰計劃,為了贏赤司一次,就算是要借助火神的力量也得認了。話說回來,這傢伙也是獎品的一部份,所以他並沒有違反規定。

 

所以,這計劃、能行。

 

「你肚子餓了沒?」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尚在心驚膽跳的火神有點傻眼,半張著嘴不知所以,「嗄?」

 

「我問你肚子餓了沒有,笨神!」

 

綠間耐性有限,火神正想要大聲反駁,但適時響起的肚子叫徹底出賣了他。黑子在一旁幫腔,「火神君午飯的時候忙著工作沒吃飽呢,本想要留著肚子晚上時好好逛逛祭典的,沒想到赤司君和你一來一回的把他剩餘的能力都消耗光了。」他甚至遞給綠間一個「天助你也」的眼色。

 

綠間不客氣地收下這份「獎品」,順道叮囑火神道:「待會我順道帶你吃東西,算是買下你這一晚上的使用權了なのだよ。」

 

「喂喂!」

 

兩人有志一同地無視火神,黑子在幫著打包魚兒進塑膠袋裡,綠間本來在發呆,卻被對方的一句問話給驚醒了,「什麼?」

 

黑子意外地打量著出神的友人,這對過去的綠間君來說算是頗為少見的,畢竟綠間君向來是能夠專注在一件事情但同時留意著四周情況的人,這一點跟赤司君有點相似——「沒事,我只是想說,本來想著綠間君對赤司君的執著真是多年如一日沒有改變,但現在看來,綠間君你已經跟初中時代的你很不一樣了。」

 

其實,在跟秀德的比賽裡已經隱約察覺了,雖說綠間君的行事方式和性格跟以前沒兩樣,會傳球什麼的,在帝光的初年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應該比起以前的他,對著其他人也漸漸能夠放下心防,不再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綠間抬手的動作頓了頓,停了三秒才伸手接過沉重的塑膠袋子,低聲道:「改變是理所當然なのだよ,只是我還是我,他還是他而已。」

 

黑子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從那放鬆的眉眼來判斷,大概還是在說那個人的事吧。「正如你所說的,改變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執著想要打敗青峰君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本就是期望改變才會想要去挑戰。但是,綠間君跟我的情況不太一樣,在我看來,你大概到死的那一刻都會執著於他不放罷。」

 

到死的那一刻嗎……現在看來,倒是挺貼合的描述なのだよ。

就這一點看來,他先前執著的「不變」果然是自己的不安和妒嫉在作祟。

 

明明心裡早已知道,「不變」的該是什麼,並非是對他的愛,也不是他們自己本身,只是一個簡單明瞭的事實——既然好不容易地抓住了,就不準備再次放手。

 

就只是單純的、不想要分開而已。

 

不管對方有多大改變,

不管自己心裡的愛意是否被妒嫉和現實侵蝕,

不管愛意的濃厚程度,

 

無論在這片天空下如何掙扎,斗轉星移,世界總是在改變,即便是赤司征十郎或是綠間真太郎也是一樣的。

 

奢求著時間永遠停止,那是不切實際的。花火再是絢爛,也不過了燃燒了十多秒時間,便會隨風飄散,但是,只要還是愛著他,一直在一起就足夠了。

 

多少次也好,一定會令那微弱光芒重新燃燒。

 

基於這一點的覺悟來看,不論赤司腦裡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想法,他也不需要多想,只需要繼續執著於赤司就好了。

 

「嗯,那是當然,我從來就不打算放手なのだよ。」

 

 

 

 

(4)殘り火

 

 

冰涼的蘇打汽水,在熱鬧的夏夜裡,往往是提神醒腦的良品,有助舒緩被空氣熱得頭昏腦脹的大腦。所以,待赤司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平躺在綠間的大腿上,下方是空蕩蕩的公園攀架。

 

「這個仰頭看天空的角度,還真是新鮮吶。」赤司手握著冰涼的蘇打汽水,但無奈仰躺的姿勢實在做不了「飲汽水」這種高難度動作,只好把瓶口往上遞,便宜了這個充當膝枕的男人了。

 

綠間推推眼鏡,一點也不客氣地低頭飲了一口汽水,本來這東西就是自己贏來的獎品,何需客氣?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戀人的「服侍」。

「居然能讓你有新鮮感,高尾那傢伙勉強還是有點用なのだよ。」

 

高尾?赤司瞭然,的確,在公園裡欣賞煙火的浪漫舉動,怎樣看也不像是綠間想得出來的,背後一定有軍師。

 

「從這個位置欣賞煙火真的好嗎?」

 

「要是不好的話,回去揍他一頓就好了なのだよ。」綠間神情自若地回答。

 

赤司莞爾,「我有點同情他了。」

 

但綠間的話尚未說完,「然後,下一個祭典再來看一遍就好了。」

 

咦?

 

赤司的手指在綠間的臉頰前停下,錯愕地重覆,「下一次?」

 

「嗯,下一次なのだよ。難道你以為被我贏一次就可以了?先前被你贏了那麼多遍,一次的勝負絕對不足以彌補なのだよ。」

 

「不,等等。」赤司連忙打斷他的話,「這次怎樣想也是我贏吧?」手指同時指向攀架旁邊大大小小的袋子。

 

縱使今日勝利並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總不能無視現實吧?

 

本來這次為了順利地輸掉,可是故意慢悠悠地逛祭典了,在火神的金魚攤子裡耗了不少時間,但輸得太明顯會被綠間發現,最後姑且還是取得了約一百份獎品(包括47條金魚),整整盛滿了四個大袋子。

 

只是,他沒有想到,綠間不知道是察覺到他的心思,還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戰利品不過一個袋子的大小。所以,就算他打算把綠間從他們的感情枷鎖裡解放出來,也就只能把勝負延至下一次了。

 

不過,能夠跟綠間以戀人的身份多待一會兒,怎樣想也是一件好事——要是真的這樣想就糟糕了。

 

好不容易才決定放手的他,絕不能輕易被這些小心思動搖了。

 

因此,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他也是努力地壓抑著欣喜的情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裝成沒事人似的。

 

現在,綠間的話推翻了既定的事實,反倒說是他贏了?赤司感到失落的同時,不服輸的窘脾氣倒是上來了,笑容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綠間的確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但赤司征十郎的不滿是確確實實地傳達到了,證據就是那人開始戳他臉頰的手指。

「才沒有開玩笑なのだよ。」綠間挪開他的手,從墨綠色的浴衣夾層裡掏出一疊紙卡,紙卡順著他的手勢散開落在赤司臉上,赤髮男人伸手一摸,同時直起身體,把汽水瓶塞回綠間手中,仔細地讀著卡上的文字。

 

「M記365日漢堡兌換卷?這是什麼?」

 

綠間喝了好大的一口汽水,藉以掩飾開始浮上紅暈的臉,「一年份的兌換漢堡卷なのだよ。我問了負責人員,說是每日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嚴格來說,這是365份獎品。這場比賽,是我贏了。」

 

赤司張口結舌地看著他,「我知道這個獎品是什麼。」他早就知道了這份獎品的存在,但他從未想過他們兩人會跟它扯上半點關係,所以才會掉以輕心。「難道綠間你去參加大胃王比賽了?」那可是要在半小時裡吃完五十個漢堡的比賽!

 

說完,他還擔憂地探手摸進浴衣裡,摸摸戀人的肚子,「該不會吃撐了?」

 

握過汽水瓶的掌心涼涼的,綠間哪裡受得住這種刺激,眼明手快地把赤司的手從衣服裡面拔出來,十指緊扣,好讓這傢伙不要再到處亂摸。「我沒有參加那個比賽,但是我讓火神參加了。」

 

「火神?」赤司喃喃地重覆,「那是火神的獎品,不是你的?」那是之後交換了還是什麼原因?

 

說到這個,綠間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精采。雖然說是為了贏赤司一遍,也用獎品交換的形式免了火神和黑子的人情,但並非完全倚靠自己的力量贏得比賽,這一點還是讓他感到不爽。

 

「黑子的撈金魚大獎獎品是火神一個晚上的使用權,我命令他去參加比賽了。事成後,獎品自然是歸我所有。」

 

不過,在親眼目睹火神以飛速啃完五十個漢堡、一臉滿足地走出比賽場地後,綠間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對光和影耍了一番。或許他們兩人就是打著「節省伙食費」的理由讓綠間請客,好讓火神免費參加比賽,吃得飽飽之餘,還能訛詐他把獎品送給對方。

 

這樣想來,他還是把獎品送給青峰……可是那傢伙會去找火神打籃球和吃M記,那還不是便宜了火神——說到底,他還是被耍了。

 

一想到這個,綠間的臉便變得有點扭曲起來。然而,注意力瞬間被赤司毫不掩飾的笑聲給吸引過去。

 

「哈……啊哈,這個我還真是沒想到呢……綠間,這招真的使得、哈,不錯……」這人一邊笑,一邊用拳頭捶打他的肩膀,雖然不到疼痛的程度,但這個舉動很容易會令處於攀架上的他們很容易失去平衡,要是因作用力往後翻,那可就糟糕了。

 

綠間伸手攬過赤司的腰,不顧對方的掙扎,把相對小隻的赤髮男人擁抱入懷,「這次是我贏了,赤司。」

 

「唔,的確是這樣呢。」懷裡傳出男人悶悶的聲音,胸前的衣服被抓得皺皺的,綠間直覺地覺得那輕微的濕意大概不是口水,只怕是淚水吧。

 

既然如此,那你是為了什麼而哭泣なのだよ?

這是因為輸掉了比賽的不甘,還是因為你真的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我已經知道了,心臟會感到疼痛的原因,那是因為我在害怕會失去你。」突如其來的直白,讓懷裡的抽噎聲頓了頓。

 

要是撥開困擾著自己的雲霧的話,那下面的東西自然便能看清楚了。

「剛開始我以為那是因為被黑子和火神奪走了屬於我的權利,一直在妒忌他們才會這樣,後來仔細想清楚了,才發現根本跟別人沒關係なのだよ。」

 

綠間收緊了手臂,嘴唇往下用力親吻著柔軟的紅髮,一切行動都只是為了要把赤司徹底嵌進自己的身體裡,這樣做的話,是不是能夠讓彼此都安心一些呢?

 

「只是因為你,從頭到尾都是只有你而已,因為我的身體感覺到你在試圖推開我,才會作出這樣的反應。」

 

 

緊皺著浴衣的雙手不自覺地用上全力,赤司征十郎此刻被困在這樣的懷抱裡無法抬頭,推開也好,抓住也好,腦袋一片混沌,全都無法反應過來了。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明明一早就做好了放手的心理準備,事到如今,還是像個膽小鬼一樣緊抓著戀人不放,真是挫斃了。

 

所以,真的不要讓我太狼狽了……

 

你聽見了我的話嗎?

 

「我不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麼,赤司,因為你從來都不跟我說。關於你自己的事,高興也好,悲傷也好,痛苦也好,你總是自己一個人承受了。」

 

——那種事,才不會讓你知道。

 

 

「即便如此,難道你聽不見我的願望嗎?赤司。自以為是也該有個限度なのだよ。盡人事以待天命,如果抓住你是我的盡人事的話,那我死也會抓住你的。」

 

——啊啊,真的有點纏人呢。綠間,作為男人來說,大概會覺得討厭吧。但是,因為這樣的話而鬆一口氣的自己,不是成為了更加討厭的男人了嗎?

 

 

「為此我要向你道歉なのだよ。這次的勝負是我贏了,但你的話是對的,赤司,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試圖用『不變』去挽救我們的感情。」

 

 

——這種話就別說了好嗎?你很好,從來只是我……抱歉,有點矯情了,這樣的我,實在不值得擁有你。

像我這種一邊說著違心話,一邊嫉妒得要發瘋的傢伙,只是更加令人討厭的男人而已。

 

所以,就算是矯情也好,還是會一直重覆地說上無數遍,為什麼還要執著於我?綠間絕對值得更幸福的人生,不是嗎?

 

 

「我錯了,人總是會變的,你也好,我也好,已經不是兩年前的赤司和綠間了,我會變得更強,我總有一天會贏過你的,然後,你會有一天心甘情願地輸給我なのだよ。」

 

 

——不用等待下去,現在的你已經令我想要舉手投降了,難道這樣還不能放過我?

而我,已經這樣的輸得一敗塗地,還是不能把手放開嗎?

 

 

「在我面前,你就只是赤司征十郎,我也只是綠間真太郎,不管變化再大,能不能依舊愛著你,也只是我們兩個人而已。」

「只是這樣的『不變』,難道還不足夠嗎?」

 

 

「赤司,現在再不抬頭看看的話,你我就只能等待下一年的煙火了。」

 

 

——如果這樣還不足夠,自己的任性程度可以說再上一層次了。

 

他,這次的確是輸了。

 

 

在衣襟上蹭了蹭,赤紅的雙目總算重現眼前,即便一上來就兇巴巴地瞪了綠間一眼,嘴裡喃喃唸著「你這人頭抬太高了」,讓他啞然失笑。

 

綠間低下頭,順從地俯身讓嘴唇重合,霸道的舔吻果然是赤司征十郎的風格嗎?那麼,只要狠狠地吻回去,把這個人吻得喘不過氣,那便是自己今晚再一次的勝利なのだよ。

 

他就是這般貪心任性的男人,一次的勝利豈可以滿足得了?

 

赤司,你我之間的勝負是永遠都不可能完結的。

 

不管你試圖拋下我跑得有多遠,一次也好,兩次也好,不管多少遍都會使勁追上來的。

 

不管多少次,一定還是愛著你的。

 

 

 

 

「光顧著親吻,忘了欣賞煙火,小真果然是浪漫派的wwww」某人感嘆道。

 

「今晚的煙火真的很美。」另一個某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手機不停拍拍拍,還有空替身旁的拍檔拍背順氣,真是了不起。

 

「嘔……」為了這兩個瘋子的戀愛故事,居然逼著他連吃兩頓晚飯,前後可是將近一百個漢堡……快要撐死了……

 

FIN.



下一個POST應該是點文存梗,百粉回文我當時不小心無視了,直到近一百五十粉時才想起來,所以臨時在一篇文後面附上了點文,但還是正式來一遍好了,當成百五粉點文,存梗用,所以應該沒有辦法那麼快更新,先處理了其他坑,詳情請參閱之後的POST(剛剛看了一下,才發現本來152粉降至149,雖然傷心了但也要接受的啦,所以等那一個人出現了再開POST)


PS. 各位綠赤/赤綠大大請多多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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